姨见呆头木屑的沈军，没听出她话中的意思，心里觉得十分有趣。

“这种油得你去上！你那个油又正宗又好！”说着老阿姨把钥匙一把抢过来，笑着说“男人就是木，也不晓得他们是怎样糊里糊涂的就把儿子给操了下来？”

“你不要宣扬黄色的东西，等一歇我向领导报告，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沈军脸一红，把钥匙串往老阿姨手上一送。“你把的门，你有本事！还是你来开。”

“黄色？你回去问问你爷娘黄不黄色？如果不黄色怎么能够有你这个小瘪三？你去问领导，看他黄不黄？如果他自己都黄不起色，他那个儿子肯定是别人家的种。”老阿姨对这场触及灵魂的运动是有看法的，觉得什么都可以大鸣大放了，为什么不让人们随心所欲的讲荤话？

说话也能够犯法被定罪，她是亲眼见到过的。

在她家弄堂里口，有一个温州来的修鞋匠摆了一个皮匠摊，修鞋的同时还兼做开锁配钥钥的活计。手艺不错，再加上嘴甜，所以日子一长，很受弄堂人家的欢迎。

这个皮鞋匠每天干活手不闲，嘴也不闲。遇上头次上他鞋摊头的陌生顾客，他会与你东一句，西一句的天南地北的胡扯八扯的，让顾客在不知不觉中，消除了等待的焦急的情绪。鞋修好了，放在顾客脚下，试好鞋，付铜钿，掉转屁股走人。

如果是熟悉的常客，又是年仿差不多的男性，这嘴里边飞出来的话就有了色彩。什么张家先生爱时髦，西装短裤的门禁上不开纽扣装拉链。结果这天上厕所撒尿

时，不当心，拉练夹住了###皮，喊他去修拉链。

什么李家姆妈这天回家开不了门，以为是斯门汀锁芯坏了，喊他去开锁上油。等他去了，发现是锁是被人从里面保死了。他对李家姆妈说要找个小赤佬从汽窗里爬进去，把斯门汀锁上的保险扳下来就行了。

李家姆妈说找什么小赤佬？就你这个赤佬就行。你爬进去把门打开，我加你一块洋钿开锁费。

小皮匠说他爬上汽窗一看怎么也爬不进去了，李家姆妈的先生正在和一个漂亮的女人在洗鸳鸯浴。那个女人丰腴的身段，让他浮想联翩，不知不觉下体的东西支楞了起来，卡在汽窗口上，整个人是进不得，出不得。

在下面催他“快爬进去！快爬进去！”

他对李家姆妈说“你先把我拽出来！”

是夏天，穿的是大裤叉。李家姆妈一边拽着他的腿，一边关心的说“小皮匠，你腿根处是不是长了一条小肉腿？如果是，要马上到医院去。别看它不疼不痒的，长在身上总归不是什么好东西？乘早割掉太平！”

熟客逗趣的说“你没有听李家姆妈的话去割掉？也没有爬进去，和那个女的一道洗把鸳鸯澡？”

“洗个屁！差点把我的老二卡在那里。我要是被肉钉子钉在哪里了，现在哪个替你修破鞋？再说割掉我哪里，你家的家主婆头一个不开心。”小皮匠嬉皮笑脸的回答道。

“我可不是什么破鞋？我是歪棍子！专挑你家老婆的鞋的。”熟客说。

“谁挑谁家老婆的鞋还不知道哩？”说着，小皮匠把一颗鞋钉送道口中，沾了沾吐沫，然后把鞋钉往皮掌上用力一戳，一手扶着鞋，一手举着锤，三下二下把鞋钉送进了皮掌里。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下去，爱说荤话的男女都喜欢到鞋摊去凑热闹。文革来了，小皮匠还是我行我素，从早到晚在插科打诨中，勤到一天家人的生活费。

这天，皮鞋摊同时来了两个人。一个是生客，一个是熟客。小皮匠怕跑生意，急忙先替生客修鞋。他一边修鞋一边和熟客说闲话。

熟客说“小皮匠，你什么时候也成立个全球修鞋造反司令部？弄个司令当当！到

时我去给你扛大旗。”

小皮匠说“没有这个命！癞蛤蟆不要贪吃天鹅肉。”

“弄堂底的那个在肥皂厂里看门的小头，这两天都当上他们厂的司令啦！”熟客有点眼馋的说。那个家伙脑袋出奇的小，所以弄堂里的人替他起了个绰号“小头”。

修鞋匠说“他要是能够当上肥皂厂的造反司令？我裤裆卵泡可以当上他们的总司令！”

说着无心，听着有意。那个生客修好了鞋，跑到了造反总部去汇报。结果小皮匠被人家定了攻击无产阶级造反派的罪，皮鞋摊不能摆不算，还被人家在头上扣了个痰盂罐子，五花大绑的游了街。

老阿姨心里不服气。过去有哪个朝代管人说荤话哩？

没钱没财的无产阶级不就靠这个才保住了革命火种。假正经！憋了几年，荤话是不敢在场面上讲了，但骚事还是在家里没有中断的干。，轻则往流氓罪上靠，重则往宣扬资产阶级思想罪上靠。

下面的无产阶级革命激情多了，上面宣扬资产阶级思想的荤话自然少了。但老阿姨还是克制不了，时不时还要来上几句。为了不让人家抓小辨子，荤话都是经过文化大革命的洗礼的。

现在，在这个女人的嘴里，“日”不叫日，叫放人造卫星。男女钻进一个被窝筒里睡不叫睡，叫革命友谊长存。男人裤裆的那个东西被叫做革命火炬。女人裤裆那里的东西被称作为红色革命根据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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