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帮忙。
赵霞芬拦住他,挤挤眼睛示意儿子好好讨小姑娘欢心。“你别手忙脚乱的碍你爷的事。去,陪陪人家谢姑娘讲讲闲话。”
沈军兴冲冲地回到谢慧兰身边,两人海阔天空闲聊着。
天亮时分,沈芳下班回到家。
沈军还躺在堂屋里搭的床铺上酣睡着。一条大腿伸在外面,上面长满了黑黑的,粗粗的体毛。
哥哥是个大男人了。是该找女人了。沈芳想起来了,阿哥明天翻夜班,今朝休息。她蹑手蹑脚地在八仙桌旁坐下,从包里掏出工资盘算着。给姆妈的伙差铜钿,银杏上幼儿园的伙食铜钿,爹爹的香烟铜钿,还有寄给永祥娘的零用钱……。
回上海后,她一直没找到工作。在屋里厢接些外发加工的活计,糊糊火柴盒,结结绒线衣,替人家带小孩,弄堂口卖冰棍汽水……,有一搭没一搭地挣俩钱。
两个月前,好容易才被安排到区传染病医院做护理员。这个工作就是清洁工,在病区里扫地倒痰盂,冲水抹桌子,浇花除草,总之什么打杂的活都干。一个月下来,除了工资,每月还有传染病护理津贴,夜班值班费,杂七杂八加起来也有三十大几块钱的收入。她突然感到自己现在很富有。
上个月,第一次拿了工资后,她给永祥娘寄去五块钱。不知怎么让爷娘晓得了,心里不快活,说她神经搭错。婚都离了,还给过去的婆婆寄什么钱?难道还想复婚不成。
赵霞芬是竭力反对复婚的。乡下女婿会让她在街坊邻居面前没有台型。女儿长得蛮有型的,上海没有成家的男人多的是,一抓就是一大把。从二十来岁到四五十岁的小克勒和老克勒,眼皮子底下满街都是。就是在上海找个马路瘪三,也要比找个乡下赤佬强。
哥哥沈军是极力支持她的。说阿妹有良心,过河不拆桥。所以原本因为插队对阿哥产生的怨气,沈芳也不知不觉地化解了。
沈芳现在倒没有与永祥复婚的心思。自己回城后的生活一直不稳定,没有固定的经济来源。总不能和银杏靠娘家过一辈子,所以她每天奔东走西找临活做。有时夜间想起来,感到比在农村大田里干活都要累。
这个累主要来自心里。为了银杏,为了自己,她要独挑生活大梁。她感激永祥娘在她最困难时给予她的母爱。她感到自己与永祥结婚与离婚,最对不起的人是永祥娘,最受伤害的人也是永祥娘。只有这个女人还被蒙在鼓里。所以寄钱是为了还良心债。
她恨永祥,自己往白果村寄过几封信,总是不见一字半句的回信。现在农村没有田里活了,空闲的好数得清自己大腿上有几根汗毛。再忙,回封信的时间还是有的。永祥对她有没有动过真情?她不知道。但自己灵魂深处至今还隐藏着这个男人的身影。
她明白,永祥是不会缺女人的。特别是大丫看永祥的那神态,再笨的人也能够看得出意思来。更何况永祥与大丫早有了龙凤配,说是为了她向狗子报复,谁知到他们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说不定大丫现在正趟在她睡过的那张床上,和永祥颠龙倒凤着哩!所以连给她写封回信的时间也没有了。可一转念,沈芳,你婚都离了,凭什么要人家永祥回你的信?
“慧兰,慧兰……”沈军的梦呓,惊断了沈芳的思绪。
她望着哥哥两只手在腿根处不停地搓揉,脸上挂满了欢愉的睡容,晓得哥哥已经有了心上人。都二十七岁了,是该有个女人了。人家在马路上拍婆子都能拍到可心的女人,像哥这样有正经工作的男人,还还愁找不到像样的女人?要不是家境不好,哥哥这样的人品早该娶妻生子了。
永祥和自己睡在一起的时候,还比哥小好几岁哩!想到哥哥恋爱,就想到了结婚。想到了结婚,就想到了住房。
宁要浦西一张床,不要浦东一间房。
上海人婚姻中,房子有时比女人来得更重要。将来阿哥在屋里厢结婚,只能在阁楼上做新房。爷娘在堂屋间天天夜里搭铺,白天拆铺方可安身。银杏还小,可以跟爷娘轧着困。自己呢?虽说尽量争取上夜班,困在医院值班室。可现在住房紧张的人家也太多了。
今朝夜里医院值班室里的那张床就得让给同事住。同事的阿嫂从新疆来上海探亲,阿弟只好让出与阿哥同困的床空挡,所以与她商量换一个星期的夜班,好让久别的哥嫂同床戏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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