裤裆里的东西一旦能够撅得起来，人立马吆五喝六起来。

“你们女人呀，只会看表面现象。你就不能动动脑门子？白果树早不种晚不种，偏偏这时种。白果树，子孙树，永祥不愧读过书，这分明是以物明志，以树寄情，念念不忘他祖上地主老财的利益嘛，向无产阶级专政示威，妄想复辟资本主义。”睡在床上的狗子越分析两眼越发亮。

“没那么严重吧，我知道永祥种树是为了收白果子卖钱好换口粮。”大丫解释地说。她还记得永祥说的等有了钱，给她买新衣裳的许诺。她希望那一树的白果能够买个好价钱，倒不在乎新衣裳不新衣裳的，在乎的是这个男人心里有她。

狗子从床上坐起，一脸的神情严肃。

他问大丫“你呀，阶级斗争的弦早松啦。被人家香水味给迷得鼻子失去知觉啦！再这样下去，屎屙在裤裆里你也不会闻到臭的。我问你，我们村收白果子季节是什么季节”

大丫脱口而出“秋后呀！”

“对呀，这不应了秋后算账这句话吗”狗子睡不着了，起身下了床铺，在灯下写起白果村地主孙子凡永祥阶级斗争新动向的汇报材料。

江南学习归来，就听县委大院有人议论凡家的事。对凡增辉返乡上坟的接待规格，县委常委们意见不统一。据说省里的一些领导也有异议。这回可逮着炮弹了，要好好打击一下王书记，让他晓得狗子也不是吃干饭的人。

要不是搞文化大革命，要不是搞阶级斗争，我们这些人现在还不是在乡下捧牛屁股。要想爬上县知青办主任的位子，就得政治上敏感会看风向。

一年不到的大学生活，使狗子尝到了政治营生的甜头。

他现在很注意研究中央的二报一刊社论。尽管有许多字不识，许多语句不懂，但他学会了查字典，查成语词典，生吞活剥地记往了不少政治术语。他懊恼当初读书太少，要不然现在的进步更大。

“狗子，永祥与你无冤无仇，你干嘛老揪往他不放”大丫不愿意看到生活中，她依赖的两个男人厮斗残杀。于是委婉的劝说道“当初你睡了人家老婆，人家都没记你的仇。”

“你懂什么睡他老婆是小节问题，生活作风问题。他想搞复辟，秋后算账，这是政治上大是大非的问题，人头落地的大问题。你说他不记仇，我那命根子坏菜，说不定就是他下手报复的。”狗子警告大丫“告诉你，在阶级斗争，路线斗争，生死存亡的大事上，你男人从不糊涂。你别给永祥通风报信，打草惊蛇。”

“我通什么风报什么信他又不是我的男人”大丫分辩道，但底气不足。

“这就好，将来你要和这事有牵连，我立马与你离婚，划清界线。”狗子说话时气很粗。他现在已不是被大丫小瞧的没用男人。这几日，他的强健雄风已让大丫俯首称臣。

大丫见狗子把凡家近日一系列的举动说得这么严重，也不敢多言。她怕说多了，会引起狗子的怀疑。做夫妻以来，他的确对有些问题看得蛮准的，少走了不少弯路。这个男人读书不行，看风使舵还行。

狗子总归是自己的男人，在家里床铺上，他已经吃了永祥的亏了，她不希望自己的男人在外面再吃永祥的亏。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个男人受到伤害，她都于心不忍。“狗子，这话不晓得我们做女人的该不说？说了，听不听由你。”

“有屁就放，有话就说。“狗子趴在灯下，一笔一划的写着材料。

他仿佛看到王书记倒大霉了，在批斗会上被人架飞机。正座中央的大会主持人是狗子。他带领着革命群众振臂呼口号。他想这些当官的当初不也是泥腿子出身？要赶上那年月我狗子也会成为人民英雄，打江山，守江山，执管江山。朱元璋都能当开国黄帝，我狗子为什么不能？

想到这里，他十分得意。无毒不丈夫，要政治上崛起，他要把永祥作为敲门砖，砸破王书记的门，为自己仕途扫平障碍。他放下手中的笔，点起一支上海产的红双喜牌香烟。现在中央里上海人说话很响，爱屋及乌，他改抽上海品牌的香烟。

在烟雾缭绕中，他突然打了一个寒噤，不由的后怕起来。刚才的想头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千万不能让人对自己产生有政治野心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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