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静静的流淌着,用她那轻纱般的光芒抚摸着山村里的一切,星星却像点缀物一样,逐个逐个的镶嵌在天上,整个天空显得非常的生机与活力。
泥土屋中那暗黄的油灯光一闪一闪的,仿佛在跟寒风拼命的博斗。舅妈坐在漆黑的灶前烧晚饭,我们四个人蹲坐在门前,看着月亮一窜窜的跳向高空,然后照在我们的身上,阿一眼中的泪水也被月光照的发亮。也许是太饥饿了,我头脑一片空白,什么事都不想去想,我一脸疲惫的靠在门上。雨后的寒风轻轻的穿在我的身上,我可以清晰的闻到舅妈锅中的红薯香,我动了动嘴巴,吞下嘴中的口水,小手摸在自己‘咕噜噜’的肚子上,睡意慢慢的让我闭上眼睛。
不知什么时候,我迷迷糊糊的听见舅妈叫‘喝红薯汤了’。
晚饭之后,我反倒来了精神,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耳朵听着小蛐蛐和他爸爸妈妈在尽情的高歌。情不自禁的,我又站在窗前,看着天空那轮皎洁的明月,冰凉的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睛,慢慢的从我脸颊滑下,等我反应过来,李全,阿统,阿-他们也站在窗前。此时,蛐蛐它们停止了歌唱,外面静的可怕。
突然我听见舅妈的说话声‘月亮,我们家福贵还好吗?你告诉他,我很好,唯有的就是思念他(舅妈开始抽泣),富贵,我们的孩子快要出生了,这几天他常常会踢我的肚子。有时,我很害怕,害怕你不会回来,害怕你失守诺言,害怕我们的孩子见不到爸爸,真的,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想法。富贵,李大妈和春花她们都被日本鬼子惨杀了,现在我要照看四个孩子,今天,要不是李大伯给我们送吃的来,我们险些全部都饿肚子,你说要是我饿肚子就算了,可这群孩子他们是受不了的。富贵,李大伯送来的红薯干也吃不了几天,说吃完了,我该怎么办,我现在又不能干活,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饿死(舅妈哭了出来),我真的是没有办法。富贵,要是你在家就好了……’。
凄凉的泪水又从我的眼中滑下,我的脑海中浮出了舅舅的身影。
……
春日,和煦的阳光温柔的照在大地,自然界的万物众生恬静的吸吮着阳光与雨露,春风带着花香轻飘飘的从我们身边拂过,五颜六色的花丛中,彩蝶翩然起舞,鸟儿却在树上活崩乱跳‘叽叽喳喳’的唱个不停,一切都充满着朝气。我父亲牵着我的左手,母亲牵着我的右手,我们有说有笑,悠闲的漫步在那条弯弯曲曲的小路上,在小路上我看见了小黑,他也被父母牵着手,笑嘻嘻的走在小路上,我还看见了李奶奶,小花,刘虎,康奶奶,春花嫂,看见了他(她)们,我很高兴,心里甜丝丝的,我跑了过去,刚想和他(她)们打招呼,可怕的一幕发生了,路的前方来了一群日本鬼子,他们举着亮晃晃的刺刀,显露着凶神恶煞的面庞,日本鬼子向我们杀了过来,我们掉转头向后跑,后面的路也被日本鬼子包围了,母亲和父亲把我夹在中间,用身躯保护着我。我看见刘虎他(她)们被日本鬼子活活的惨杀了。顿时,天变的很暗,空气中不在是花香而是浓浓的血腥味,五颜六色的鲜花不见了,彩蝶……都不见了。
日本鬼子,双手提着人头,贼笑的向我们走过来。我大声的哭了出来‘不要,呜……呜……呜,别杀我的爸爸妈妈,别杀我的同胞,呜……呜……呜,我要鲜花,我要鸟儿……’
突然,有人叫我‘爱国,你怎么哭了?’
我使劲的睁开眼睛,原来这是一个恶梦。
“爱国,你怎么哭了?”阿统再一次问我。
我感觉自己头很痛,所以我没有吱声。
皎洁的月照在了床上,照在我们的身上,想起梦里的场景,凄凉与无助的泪水又从我的眼中滑下,我的心很痛,很痛。
本以为下雨是安宁的日子,但万万没有想到,悲惨的事接踵而来,我这才深深的体会到战争下人民的可怜,残暴的日本鬼子让我们永无安宁之日。
深夜,我一觉醒来,皎洁的月光恬静的照在我的身上。忽然,我听见外面凄惨的哭哭啼啼声,听声音我就知,这不是一个人在哭-而是一群人,起初我以为是幻觉,不停的摇头,让自己清醒一点,但无论怎样,凄惨的哭声还是无法消失,这么晚了,会是谁在外面哭呢,我的心凉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的脑中浮出,以前,我听康奶奶说过‘被冤杀的人,他(她)们的幽灵晚上会出来惨哭。’虽然,不怎么相信,但这样的情景,难免会让人毛骨悚然。我既害怕又心痛,因为这凄惨的哭声太耳熟,大凄惨了。泪水从我的眼中滑下,我拿了一件粗布衣,蒙住自己的耳朵,凄惨的哭声还是无法隔绝,我的心跳加快,颤抖的小手推了推李全和阿统-没有反应,我使劲了些。阿统嚼了几下嘴,转了个身理都不理我。我又使劲的推了几下。
阿统打了个哈欠,结结巴巴的说:“爱……爱国哥,干嘛推我,有什么事吗?”
我拿开了蒙在耳朵上的粗布衣,轻声的说:“阿统,你有没有听见有人在哭。
“什么,有人在哭,我……我没听见。”阿统有些诧异的说。
我更是毛骨悚然。“你……你真没听见。”我说话时感觉舌头和牙齿在打架。
“嗯,没听见。”
突然,阿一插了一句说:“你们听见什么了。”
我吓了一跳,吞下一口口水说:“哭声。”
“我听见了,这么晚是谁在哭,好像有很多人。”阿一疑或的说。
听阿一这么说,我崩紧的心,终于松了下些-吱的一声,门被开了。好像是舅妈走出去了。
我推了推阿统,不安的说:“阿统,我们要不要出去看下。”我的声音压的很轻很轻。
阿统“嗯”了一声。
外面,皎洁的月光照在湿漉漉地面上,地面被照的像块镜子一样。
风轻轻的吹,扑鼻而来的血腥味,让人心都凉了。我撮了撮睡意的眼睛,清楚的看见离我的不远处蹲着一群哭哭啼啼的人,有老有少,不用猜,我都知道,这又是一群可怜的难民-我的同胞,无助的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睛,眼前的一切都变的很朦胧,我的心在一次被揪痛。
离可怜的难民越来越近,我可以清晰的听到她(他)们的哭声,多数人是在悲哭生死离别,有小孩哭泣父母的,有老人哭泣儿女的,有新人哭泣伴侣的……。每个人的哭声都非常的凄凉,非常的痛苦,非常的无助。泪水不停的从我眼中滑下,我的心痛麻木,,感觉自己混身都不自在。
走到难民的跟前,顿时让我毛骨悚然,我看见几具躺在地上,用白纱布遮起的尸体(有大人有小孩)。我知道这是被惨杀的,因为尸体的鲜血已染红了盖在他(她)们身上的白纱布-活着的难民都围着这具尸体痛哭。
我和阿统,有些害怕的躲在舅妈的身后。舅妈抹了抹泪水,哽咽着说:“大伙,这是咱回事,怎么会……。”
“夜里,日本鬼子进我们村了,呜……呜……呜,我奶奶被杀了。”一位小女孩痛哭着说。
“可怜的老人,这是遭的什么罪。”舅妈哭着说。
“呜……呜……呜,奶奶是最疼小红的。”小红哭着,抹了抹泪水说。
舅妈蹲下身,抱起哭的像个泪人似的小花。
“小红,乖!别哭,告诉桂花嫂,你爸爸妈妈呢!”舅妈摸了摸小红的零乱的头发说。
水红含着泪水看了舅妈-眼,无助的摇了摇了。
摇头-难道小红没有父母,或者是小红的父母在小红很小的时候就死了……。
舅妈转回头,抹了抹泪水说:“可怜的孩子,咱不哭。”
我含着泪水看着皎洁的圆月,圆月变的惨红,像一张哭泣的面庞一样,静静的注视着这群可怜的难民,阿统也在一旁不停的抽泣。真的,在这一刻,我们除了流泪,除了心痛。我们真的不知道自已该做些什么,该说些什么,来安慰这群可怜的同胞,来抚摸他(她)们心灵的疮口。
哭吧!大声的哭吧!谁来拯救战争下的我们,一群老人,妇女,小孩,我们真的无能为力,除了哭还是哭,凄惨的哭声向人类发起和平的警钟,向日本鬼子发起良知的警钟。
晨雾驾临山村,月亮像披上白色的轻纱一样,变的朦胧,变的模糊。可怜的难民也许是哭累了,他(她)们含着无助与凄惨的泪水,盯着自己死去的亲人。
悲痛拂去了我们的睡意,我看着每张哭丧的面容,不知道他(她)们今后的日子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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