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解剖系的。”不相让,不对眼,我就这么扛上他。
后来,就应了那“不打不相识”。
“我不是msright,又哪来mrright。”身份这东西,我一直相信。
公主和青蛙,王子和灰姑娘,不会生在现代。
从小到大,我踏踏实实。上学,做好学生。工作,以做好员工为目标,流血流汗。
宾梨留给我一张纸条,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别找我,但要记得想我。梨。
这丫头!我拈紧纸条,叹了再叹。
要多久会再看到她上次和李君分手,她整整消失了一个礼拜。
十年来,爱情起起落落,结束开始,宾梨没为谁掉过眼泪,更遑论失踪。
韩成,成了意外。
公司承接了一档大型的商业晚会。
争创公关史的新纪元!老总在动员会上气壮山河。
作为其麾下一将,将肠子心脏全掏出来,才对得起他那虎视眈眈的双眼。
距宾梨消失几乎有两个礼拜。
她一个电话也没打来。
我一日三餐牵肠挂肚,不知她是否平安无事。
“越来越瘦了。”韩成说。
他没变,翩翩公子,风采依然。
“韩成,梨走了。”
“哦。”他淡淡应了声。
“就哦”
“她是大人。不过是分手。”韩成说。
不过是分手。我怒。我那傻瓜梨,却选择远走他乡,女人的薄情远远不及男人。
日后失恋,必要锦衣华食,再见时装成若无其事才落下个自尊。
“可……梨,爱你啊。”韩成冷漠得让我陌生。
“什么是爱你懂吗”韩成讥讽道。
我痛恨自己将所有过往毫无保留地对他敞开,变成此刻沾盐水的毒箭,向我准确地发射。
韩成朝我走来。
“受伤不是谁的专利。”韩成扶着我的肩,莫明地萧瑟。
他转身离开,近乎蒸发的空气,渗出阵阵凉意。
“陈小姐这次功劳不少。”老板厚实的掌心狠狠拍上我的肩膀。
“哪里,属下的本分事,应该的。”我低头唯唯诺诺。
“用心做,我不会亏待你。”老板笑声轰隆,日光灯下金牙闪闪发光。
这是我所从事的第二份工作,到现任公司将近四年。每办完一件大case,老板总会如此一番。
四年前,我的薪水是每月二千二,四年后,我的薪水为四千四。
翻了一番,我该满足。
价值的体现不全部透过钱。我的房子十几平方,大把的书,成山的碟,左拥右抱,也算潇洒。
酒吧是继上个世纪电影院的火热后的又一文化景象。
“捞足了,得过点精神生活。”就这样,阿房毕业六年后开了它。
哲学系的,喝水,会说:我喝下你,才入了我的心。
哲学系的,调酒,会说:没有空气,我见不到颜色。
“她还没回”五颜六色的瓶子在阿房手里来回摆动。
今天是周末,“二十一世纪”里人声喧嚣,来这的大半是有故事的人,都在不约而同地做一件事——打磨回忆的棱角。
“没事,担什么心,宾梨不像你。”他说。
“哦”
“要用哲学家的脑子来回答,可不一般的贵。”他笑。
“又来了,江湖郎中。”
“宾梨通常是外伤,而你,恰相反。”他挑眉,“看得见的总能拿来示人。看不见的,”他摆了摆手,放言,“别哪天把五脏六腑都给毁了。”
“我能有什么伤。阿房,你手艺退步了,酒不好喝。”
“小姐,老板的手艺可不是普通的盖。”邻坐的客人轻笑。
阿房摊了摊手,颇为得意。
“好毒的嘴,妄想砸了我的金字招牌啊。”阿房咋舌,一杯淡绿色的液体出现在我面前,“尝尝,绿野仙踪。”
好听的名字,却苦得让我皱眉。
“谁叫你胡言乱语,解解酒,呵呵。”阿房得逞,大笑。
古怪的老板,卖酒的还卖解酒这不砸自己饭碗。
“再一杯暗夜。”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是韩成。
“韩成。”我回过头。
“是你啊。”他语气不稳,眼里泛着红丝,步伐凌乱。
“你喝多了。”我起身扶他。
“不要。”不待我近身,他费力甩开我。
“小心点。”阿房嘱咐我。
韩成冷笑,“不请老朋友喝上一盅男朋友”韩成望向阿房。
“男朋友”我笑。
酒,不解愁,反而增了几分。
无数个梦在夜里反复,我汗流浃背,梦中,自己一再地病死。
“韵,二线。有人找。”
我拖着两条腿匆匆跑出公司。
“昨天多喝了两口。”他说。
“哦。”
“韵,他是你男朋友”
我看着他。
“做我女朋友。”他端起咖啡,再放下。
宾梨呢
“你笃定我会下来,吃准我会答应”我笑,有些苦。
当然,这么多年,他怎不会察觉半丝。
显示器里,一张空洞的脸挂着。屏幕上正继续着没做完的迷宫游戏。
梨,为什么不是你告诉我。
屋外,一双紫色的向日葵拖鞋。我轻拍房门。
“回来了。”宾梨说。
“回来了”我说。
宾梨点了点头,她留了个小刺头,少了引以为傲的长发。
“哪个混蛋说三千烦恼丝,我都剪这么短,愁就是不见少。”宾梨骂,眼泪“刷”地掉下。
“傻丫头,古人的话听听罢了。”咽在口里的疑惑,只得再吞回肚里。
“韩成还好吗他有跟你提起我吗”她期待地望着我。
都一大阵没见。
宾梨的失落铺天盖地。我不忍。
“电话聊时他倒有问你。”
宾梨眼神晶晶亮亮。
韩成来电,问他提的那事考虑得怎么样。
曾经青涩年华时的向往近在咫尺,但时光这东西很是残酷,过了某个点就成为了凝固。宾梨的晶亮明晃晃的,像把刀子。
韩成的声音沙哑,匆匆收了线。
拒绝他,不曾令我有半分愉悦。
第二天,宾梨匆匆跑到公司。
“走,吃饭去。”不由分说拽我起身。
陈小姐……老板的声音被“啪”地关在门后。
完了。她挑战起老总的权威。
昨天,金牙可以笑着说:我看中你有成绩。明天,则会板张苦瓜脸:人才济济。
我来不及悼念我可怜的生存方式,余光扫到了韩成。
咖啡色休闲套装,运动鞋子,一反往常的上班族打扮。
“你们来了。”他起身。
“韩成,我们还是好朋友吧”梨问。
“嗯。”
宾梨笑,“干杯。”
韩成被动地举杯,从头到尾,我们眼神没有交汇。
“急冲冲找我来,就为了陪韩成吃饭”
“三个人的戏才像好朋友。”宾梨说。
“他未娶我未嫁,没什么不可能。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一次我一定会更珍惜。”宾梨说。
宾梨变得很忙,忙着准备策略忙着实战,我们很难见得上面。电话中,宾梨会详细地告知我韩成的点滴。
今天去看了展览,昨天在哪听了歌剧,韩成的衬衣不小心沾到汽油,开了那么久车也会熄火。
大到西瓜小到芝麻,宾梨念念叨叨。她的喜悦连阿房也有察觉到。
“好了,恭喜啊。”
秋天来了,北方起了大风。
晚会一档档陈列,我的工作量急增,圈内圈外人,朋友结识不少。
晚上,偶尔三五成群杀到“二十一世纪”。
“嘿,那小子想追你。”阿房挤眉弄眼。
最近,不知怎么弄的,心里某角的冰冷也开始消融,何必死守着。一生一世,那是电视里才有的浪漫。
“不过,”阿房摇头,“看起来像带小弟。”
他生就一张娃娃脸,小弟哎,果然,红颜易逝。
“若我们一开始勇敢,一定强过今天吧。”韩成的声音透过话筒传出,是一条语音短信。
和韩成的关系,竟到了再多一句是浪费
我拿起电话的手一再放下,拨好的键清除再三。
误挂了一个重要的电话,助理呈上的公函忘了签名,拿反了资料,与甲方协商会议上走神。我在这次工作中犯的错盖过了我四年之和,这不符合我的精练作风。
门外,一双紫色的向日葵拖鞋。敲门,没人回应。我扭开房门。
宾梨埋在一堆鲜花之中,不肯抬头。
火红的玫瑰,不下百朵,有些女人,与花搭配得恰当丝毫不逊香车陪伴。
宾梨的美,只要一个背影,就能倾半边之城。是什么特别的日子我绞尽脑汁,未果。
“韵,韩成的花。”宾梨抬头说话。按常例,宾梨应笑得花枝招展。
“怎么了”我注意到她的脸庞有哭过的痕迹。
“他竟说容不下我的付出,太重背不起。为什么我又没要什么。为什么要走那么远。是我错了吗抓不住的心,妄想留下他的情。”宾梨笑,“我很傻,对吧痴缠不放,讨人嫌。”
“玫瑰,你看。”宾梨指给我,“他说,希望我能获得自己的爱情,自己的。”鲜花被宾梨推到了几尺之外。
我安静地拥着宾梨,从冰箱里拿出啤酒。今夜,就醉吧。
梦里,宾梨会遇到韩成吧。
半夜,宾梨突然大哭。
昏沉的睡梦中,一声声的呼喊,像要入了谁的灵魂。
我转醒。翻过身,正好对上宾梨的泪眼。“韩成……”宾梨一声一声地叫着。
熟睡的宾梨,脱下了风韵的外纱,有如孩童,把被子紧紧地圈入怀里,如要圈住谁的温暖。
我的鼻子一酸。
“韵……对不起……”
听到宾梨叫自己的名字,我的眼泪“刷”地落下。取来毛巾,我坐在床头,轻柔地揩去宾梨的眼泪。
宾梨没有亲人。长大,一日日。寂寞,却一年年。没有谁的寂寞长得过宾梨。
后半夜,我没有睡。翻遍了整个房间,才找到一支烟。点上火。
我不怪宾梨,对韩成,我一开始就少了宾梨的勇气。后来,就更难以前行。
宾梨的脸在烟雾中幻化,变为韩成。
烟燃完,韩成也渐渐散去。
清晨,宾梨醒来。
“昨天我有……”梨闪烁其词。
“说了梦话。”
宾梨望着我,“还有呢”
“就一直在叫韩成。”我说,“忘了他吧。”
就像韩成那天跟我说托宾梨送我情书却遭受到拒绝之类的话,也早已风干。
许多年前,我就把宾梨当成妹妹,如亲妹妹一样。
其实,有些感情,一开始就住不进无名指,有些玫瑰,只开花但从不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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