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戒眼看银月和谷雨的身影在无名酒馆门口消失,忍不住就想追出门去,不料却被飞天蜈蚣一把死死地按住了。“老兄,别急、别急。来,咱们先喝酒!”飞天蜈蚣沉稳地说。
“喝你个大屁呀,妖怪都跑了!俺老猪连金鸡山门朝哪开都不知道,到时到哪里去找俺师父?”八戒怒气冲冲地说着,端起一杯酒迎面泼了飞天蜈蚣一脸。
飞天蜈蚣强压住心头的怒火,取下挂在椅背上的黑色外套轻轻擦干净脸,然后面带嘲笑地道:“我说老兄啊,酒水贵如油,你喝不了就明说,这样糟蹋可真让小弟瞧不起你!”
“你说什么?”八戒顿时感到很受刺激,“俺老猪喝酒虽然不济,可比起你这只臭蜈蚣来那是绰绰有余!”
“逞口舌之能算不得英雄,有种咱们就再叫上一大坛酒来,换上大碗一比高下。”飞天蜈蚣不愠不火地说道。
“比就比,谁先喝醉谁就是龟孙子养的!”八戒“啪”地将小酒杯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飞天蜈蚣抽搐着脸皮,轻蔑一笑,潇洒地扔掉手中酒杯;接着招来店小二,叫上一大坛陈年佳酿,换上大碗;然后,便同八戒你一杯我一杯地仰起脖子牛饮起来。
一阵狂饮过后,酒坛已是空空如也。
飞天蜈蚣冷眼看着八戒,只见他满脸酡红,像煮熟的虾公,不禁在心里暗暗得意。“老兄果然是海量!”飞天蜈蚣假意恭维道,“要不要再来一坛?”
八戒此时早已喝得醉眼朦胧,几乎连坐都坐不稳了,整个身子直往桌子底下滑,他面前的飞天蜈蚣也好像变成了一对双胞胎兄弟。他知道自己连一滴酒都不想再喝了,可他又不想丢这个面子,因此瞪着一双红红的眼睛大声嚷道:“要要要!一坛怎么够?给俺老猪再上十坛好酒来!”
飞天蜈蚣掩嘴偷笑了一阵,转而劝慰道:“老兄,我看你好像有点醉,还是别喝了,咱们赶紧找个客房洗了睡吧?”
“也行。”八戒趔趔趄趄地站起身来,“不过,在睡觉之前,俺老猪还有一件要事要办。”
“哦,这么晚,老兄还有何事要办?”飞天蜈蚣诧异地问。
八戒大笑一声道:“那就是——替天行道,除掉你这个害人精!”说话间,倏地取下背上的包袱,微一摇晃,即刻变成了一柄九齿钉耙。趁着飞天蜈蚣呆愣之际,朝他举耙就打。
飞天蜈蚣顿时大惊失色,身形骤闪。钉耙随着一道寒光落下来,砸在了飞天蜈蚣刚才坐着的藤木椅上,“喀嚓”一声响,木椅四分五裂,木屑横飞。
馆内酒客立刻惊慌失措,“哗啦”一下蜂拥出门。
飞天蜈蚣揉揉鼻子,不解地看着八戒道:“老兄,不是说好你这次放我一马的吗,怎么又出尔反尔了?”
八戒挺着大肚皮憨憨一笑道:“俺老猪的记性好,忘性大,什么时候说过的话早已不记得了。如今吃饱了、喝足了,也该送你这条臭蜈蚣上西天了!”
飞天蜈蚣咋了咋舌道:“这年头,居然连神仙也这么不讲道义!”
八戒不再答话,摇晃着身子又是一耙。
可是,耙到半空,八戒脑子里顿时一阵天旋地转,不由得“咕咚”一声倒在了地上。在失去意识之前,他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在永昼街上看见的那个身穿花绿色衣服的老女人,而且奇怪的是,这个老女人竟然没有影子……
看着倒在地上不醒人事的八戒,飞天蜈蚣冷哼了一声。他何尝不知道八戒不会轻易放过他,所以,他唯有借赌酒将八戒灌醉,这样才好脱身而逃。
飞天蜈蚣又揉了揉鼻子,招手叫来那个身材佝偻的店小二。
“这位爷有何吩咐?”小二瑟瑟发抖地问。
“快拿笔墨纸张来,大爷我有急用。”
“好好好,大爷请稍等。”小二飞快地跑向柜台,找掌柜取来笔墨纸砚,恭恭敬敬地递给了飞天蜈蚣。
飞天蜈蚣将纸在桌上铺平,砚好墨,然后举起毛笔在纸上涂涂画画了一阵。待纸上墨汁稍干,飞天蜈蚣便将它折叠好,揣入八戒怀中。看着酣睡中的八戒,他考虑了半晌,然后又叫来小二,指着地上的八戒说:“你替我找间上好的客房,然后喊两个帮手将这位爷扶到房里去休息。”
店小二点点头,依言照办。
飞天蜈蚣从怀中摸出一大锭银子,扔在桌上;然后转身看了看正被小二他们拖向客房的八戒那副死猪般的模样,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诡笑。蓦然间,他回过头来,刷地披上黑色外套,扬长迈出了无名酒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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