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就好！一眨眼，你都成大姑娘了，我还记得你小时候总跟首长撒娇的样子呢！”

杜海放下手中的杯子，叹了一口气，声音沉重。

“初初，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你爷爷被调到这？”

“爷爷他…。，。”初恋知道，杜海话里有话。

“你爷爷他全是为了你啊！初初，这么多年，老首长最疼你，那年你出事后，他一直觉得愧对于你，你上大学他不敢打电话问，只能通过初颜来问你好不好，他心里一直纠结于当年，认为当年的事故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原本他就想留在s市，安享晚年，不再争什么，可是你高考后他就申请工作转掉，说要时时刻刻保护你，这才来到b市，你来的那天，他问我，说你会不会还在怨他，杜叔看得事情多了，却从没见过你爷爷这样疼爱孙女的人。你也知道，你爷爷今天的位置，多少个人费尽心机想要，他年岁大了，实在是不易啊！杜叔跟你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老人家么，年岁大了喜欢天伦之乐，你若有时间多陪陪你爷爷吧！”

初恋的心像是被人攥在手中揉捏，泛起近乎酸疼的感觉。那种酣畅淋漓的痛感自从跟顾亦舒在一起后就没有了，她是真的爱顾亦舒。可是今天，杜海的话让她明白，她再也不应该是过去随心所欲的小女孩了，她的家人为了她付出了如此的代价，而她还停留在过去的悲伤中不能自拔，甚至怨恨他人，说到底，都是自己的懦弱，是自己在逃避罢了！

杜海见她目光深沉，没有再说什么，拍拍她的肩膀离开了。

次日，初恋到了解放军医院，按照杜海告诉的房间号码找到了爷爷的病房，走廊的尽头，她看见门口还站着两个士兵，不由得摇头苦笑，这阵仗，真是让人咋舌。原本一大早初恋决定和初颜一起来看望老爷子的，谁知道临出门前杜海说有事情要和初颜谈，初恋心中惦记着爷爷的病情就自己先过来了。

她走到病房的门口，那两名士兵警戒的看着她，然后伸出手挡在她面前，神色严肃。

“这里不允许随便出入。”声音刚毅。

“我来探病。”初恋想笑，却还是淡淡的回答了，心里却嘀咕，难不成把她当成暗杀人员了？

“有探视许可吗？”刚毅男接着问。

“没有。”初恋耸耸肩，她是真没有！

那两名解放军看初恋似乎不害怕他俩，气质沉稳，胸有成竹，样子又有些玩世不恭，互相看了一眼。

“没有探视许可不允许入内！”刚毅男沉声回答。若是初老爷子此刻听见有人这样为难自己的宝贝孙女怕是有病也要跳起来了。

“哦！我是初恋，这回可以探视了吗？”初恋看着那两人笑嘻嘻的问。

那两名解放军收了手，然后居然对着她行了个标准的军礼。谁说有权势不好的？看吧，一个名字就管用。

“你们就不怕我是冒充的吗？”初恋斜着眼睛。

那两人面面相觑，搞不清楚状况。

“以后若是没有探视许可，一律不准放行！”初恋神情严肃，命令的口吻带着威严，不由得让人感觉到压抑。

“是！”刚毅男回答。心里腹诽，小姑娘气势不小。

“爷爷醒了吗？”

“首长还在休息！”

“早饭也没吃吗？”

“护士送来的早饭首长没吃。”

初恋叹了口气，爷爷一向不喜欢医院清汤清水的饭，这一点，自己和他最像。

“给杜叔打个电话吧！让家里做好带过来，这里的饭菜不合爷爷的胃口，清淡一些的。”初恋淡淡的吩咐，仿佛这都是理所当然。

她小心翼翼的推开门，生怕惊醒了爷爷。

病床上躺着的老头，只是两鬓有些斑白，气色略显苍白，呼吸有些沉重。窗台上，摆了几个花篮，到是添了几分生气，不再死气沉沉。昂贵的手织中东地毯上摆满了各种礼品，简直能开个高档礼品店。

初恋皱皱眉，将花篮全部拿下来，然后开门扔了出去。初老爷子动了动眼皮，睁开眼就看见初恋把那些花扔到门外，他的小孙女，还是这么可爱！

“爷爷，是不是我吵醒你了？”初恋一回头就看见爷爷已经醒了。

“也该是时候醒了，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初恋拿起一个靠垫，扶初老爷子做起来。

“原本昨晚就想来的，爷爷你也真是的，生病了怎么不让杜叔告诉我和初颜！”初恋嗔道。

“老毛病了，不碍事，听说你们玩的高兴就没让杜海说。”初老爷子含笑的说。

“爷爷，你年纪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能喝那么多酒啊！”

“以后不喝了，为了我的宝贝孙女也不能喝了！”老爷子爱怜的捏了捏初恋的小鼻子。

“爷爷，我给你削个苹果吃吧！”说完，拿起桌子上的一个苹果认真的削起来。

初老爷子看着初恋，心中犹豫要不要说。

“初初，你还怪爷爷吗？”初老爷子沧桑的声音听上去令初恋心酸。她削苹果的手顿住了。良久，才开口。

“我谁也不怪，爷爷，纵然当年我有不满也不该用那样的方式来表达，不关爷爷的事。”

初老爷子叹了口气。

“哎，那孩子，终究是爷爷对不住你。”这是多年以后初老爷子第一次正面谈及过去，心中感慨无限。

“爷爷，别这么说，要怪也是我害了他，不关任何人的事，从前我恨我爸，也很您，如果不是你们逼着我出国也不会发生那样的事，他也不会……可是现在我想明白了，是我自己一直在逃避责任，一直不敢面对其实是自己害了他的事实，所以才把这些都归咎给你和爸爸，让你们承受这样的谴责。他若是还在，也不会想看到我这样的，他希望我快乐的活着。爷爷，你也不要再觉得愧疚了，您没有任何欠了我的，是我，是我自己的错。”

初恋仿佛又回到了高中时期，那段快乐的轻狂的日子换来的却是一生的痛彻心扉和追悔莫及，若是有第二次选择的机会，她不会害了他，不会让过去的事情再发生一次，那是对她一生的惩罚。

初老爷子目光深沉的看着初恋，她的眼中真挚，她是真的不怪自己了，她放下了，敢于面对了，终于走出自己那段自闭的日子。他欣慰，欣慰自己有这样一个优秀的孙女，可是她的改变难道跟另外一个男孩没有关系吗？他开始担心，怕她再一次受伤。老爷子伸出手摸了摸初恋的小脸，然后慢慢触及她的眼睛，清明有神。

“眼睛还好吗？”声音关切。

“嗯，我活着，帮他一起看这个世界，他看不到的我都帮他完成。”初恋声音颤抖，这是她多么不愿意回忆的事情，如今却也能说得出口了，是不是她的伤痛已经不复从前了？他的离开也不再是那样痛彻心扉了？初恋想说，不是的，他住在她的心里，一生一世都不会淡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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