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慑人的眼神一瞪,何福松也顿时紧张起来,吞吞吐吐道:“此事……此事官府早有定夺了。”
“废话!真如李培林判定得那样,我还会问你么?”彭跃的眼眶中燃烧着一团火,将他昔日的温润和善一并烧毁,他抓着何福松的胳膊,将他逼到古董架前,狠狠撞去。架上的古董随之掉下,一地狼藉。
“当日,衙差的配刀不慎划破我哥的遗体,血流在地,被带火的树枝一碰竟然燃了起来。这些年来,我时常想起那怪异的一幕,只有血中带酒才会遇火便着,但他的酒量我再清楚不过,三杯下肚必定昏睡不起。”彭跃顿了顿,一把卡住何福松的咽喉:“是不是你做了什么手脚?那些从京城运来的古怪药材是做什么用的?”
何福松想说话,却碍于咽喉处的手掌越收越紧而青筋暴起,双目充血。
“那……那些……药材是……是……”
浑身的血液像被挤压到了肩膀上方,欲冲而出。就在何福松快要窒息之时,几名衙差突然涌进屋来,数把配刀纷纷出鞘,刹时指向了彭跃,连暗孔另一头的若林都感一阵刺眼。
“彭跃,你意欲杀害你家老爷,人赃俱获!”为首的一名衙差身形矮小,却力大无穷,他反手一勾,便将彭跃架到了身前,以刀相抵。
“他没有想杀人!燕捕头手下留情!”害怕彭跃就此被带走,何福燕上前拉扯,发上珠花掉地,长发跟着垂落,她顾不上整理,只是拉着衙差苦苦哀求。
掌柜的打楼下跑来,进了雅阁,看见杂乱一片,就怕这伙人在酒楼里闹起来砸了东西,他赔笑道:“我见几位官爷风风火火而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为首的衙差不理掌柜的,只问彭跃:“你是不是要杀你家老爷?”
彭跃斜眼看他,淡道:“你觉得是,那便是。”
一墙之隔,周忘杨冷冷一笑:“真是笑话!还有抓人的问被抓的,你是不是想杀人。”
若林问他:“那矮个子役差是什么人?”
“燕鹰,李培林手下的捕头。”如波的目光突然一窒,周忘杨问:“先前,雅阁内的争吵声你可听得清楚?”
若林道:“通过暗孔倒能听得真切,但若只待在厢房里,除彭跃刚闯入时听到些动静,之后便不行了。”
周忘杨点头,掌柜的之所以赶来,是因多名衙差气势汹汹冲上楼,并非听到吵闹声。徜若因为后者,在彭跃掀桌时,他就该上楼。
既然掌柜的身处一楼,都不曾发现雅阁内的冲突,这帮衙差又怎会从天而降?
难道说……还有第三个暗孔?
周忘杨抬起头,瞬间找到了答案,轻道:“做李大人的果真不易,春寒料峭,还要伏在屋顶监视。”
纤长手指拨弄着桌上的瓷杯,周忘杨心说,想不到何氏兄妹的这次碰面竟吸引了三路人,分别潜伏在雅阁边上两间厢房及上方的屋顶。而李培林派人监视何氏兄妹的目的究竟为了什么?
周忘杨怨彭跃踹门踹的不是时候,但现在至少弄清了何福燕清楚其中原委。
雅阁那头,何福燕对几名衙差软磨硬泡,说尽好话,并连连向何福松使眼色,证明彭跃并无伤他之意。何福松叹了口气,默默点头。
燕鹰瞅了一眼面如土色的彭跃,道:“既然何小姐替你求情,想必其中有所误会,那今日之事就暂不追究,下不为例!”
他此话一出,何福燕连声道谢,边上的彭跃依旧面无表情。若林将这幕情形转述给周忘杨,他听后,立即挥灭桌上烛灯。
眼前蓦然漆黑,若林正觉奇怪,却被周忘杨一把拉到榻上。
“躺下。”
黑暗中,柔中带寒声音低低转来。
“我……这……”若林想问,却又被猛地一拽,平躺睡下。
此时,几名衙差已从雅阁撤出,迈出几步,燕鹰瞟了瞟边上的厢房,问掌柜的:“这间房里住了什么人?”
掌柜的心怀鬼胎,就怕暗孔之事暴露,忙道:“是对外地来的夫妇,打了尖在此住宿,现在应当已经歇息了。”
燕鹰身高不足六尺,却有一双犀利的眼。他一步步逼近厢房,正要伸手推门时,另一名衙役突然赶到,称知府李培林有急事召众人回去。报信人一路寻找已耽误了不少时间,燕鹰闻言,收回手带人离开。
衙差走后,彭跃发出一阵干笑,像是喝醉一般失魂落魄下楼。何福燕追去,想要搀扶,他却视她为无物一般继续跌撞向前。
何福松与掌柜的结了酒钱,赔了银子也跟着离去。惟有那漆黑的厢房中,若林依然心跳剧烈。意识到所有人都离开多时后,他轻声问:“万一燕鹰当时真的推门而入怎么办?”
黑暗中,周忘杨侧脸的线条俊郎十分,他叹道:“还能怎么办?唉,名誉尽毁……”
“先生!”若林低斥,“你就别再拿在下开玩笑了,你有太多事都没向我解释。先前,你去追那‘铜铃声’,为何湿透了衣衫才现身?而后你为何又要跟踪何福燕,像是猜到她今晚必会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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