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如毒汁一般浸入血液。惠若林闭上眼,脑中一片混乱,那血手从马车底部伸来,莫非……车底下吊著人?
深吸一口气,惠若林再度睁眼──
没了!那只血手消失了!
马车依旧颠簸向前,急促的心跳稍有平静,惠若林安慰自己道,定是赶路太累,产生了幻觉。
然,所有的臆测在他望见衣角上的血迹时,尽数崩溃,那个血手确实存在!真真切切地拽过他的下摆!
“停车!”不等车夫反应,惠若林已抢先拉动缰绳,马儿一声长嘶,车身轰然停驻。
惯性带出的剧烈冲撞令小童险些飞出车厢,他探出头来,没好气道:“小惠,你不要命啦,干嘛强行停车?”
惠若林不曾回头,低低说道:“车下有人……”
周忘杨、冰龙及红蝎一听,顿时困意全无,纷纷下车。惠若林立即指著衣袍上的血迹,将之前惊魂一幕告诸众人。不等他说完,周忘杨已点燃灯笼,俯身检查车底。
“下面什麽人都没有。”
冰冷一句令惠若林如陷冰窟,他连连摇头:“不可能,绝不可能……”
小童发牢骚道:“你这书生就爱疑神疑鬼!我们早上不是经过一个集市麽,那里有好几家肉铺,你身上的血肯定是那时候沾上的。”
小孩子的安慰并无太大份量,冰龙看惠若林仍是一脸担忧,便也蹲到车旁,俯首去看,接著便摇了摇头。
车夫催促道:“快上车吧,再找不到去苏州的路,今晚上大夥真要在山里过夜了。”
虽回车厢,可氛围却凭添了几分紧张。红蝎抱出周忘杨的古琴,轻轻拨弄,低声吟唱。
那曲子哀怨惆怅,凄美十分,众人静心去听,只听红蝎悠悠唱道:“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知不知……”
听她唱完,冰龙一时语塞,许久过後才开口:“这首曲子叫何名字?”
红蝎抬头,道:“叫作《越人歌》,红蝎愚笨,不像四哥会抚琴奏乐。我只会奏这支《越人歌》,是於烟罗教我的。”
周忘杨一听,立即用肘一撞惠若林,调侃道:“你锺意的女子果然非同凡响,我只道她擅奏磅礴大气之声,没想到连这软绵绵的吴越之音也算精通。”
恐怖画面仍浮在惠若林眼前挥之不去,他没接周忘杨的话,依旧发愣。
周忘杨一笑,不再戏弄他,靠在车窗边小憩,可就在闭眼那一瞬,他忽感哪里出了细微的不妥。
丹凤亮目又一次睁开,周忘杨警惕地环顾四周,最终把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将双手反转朝上,眼前的景像顿时让他瞳孔一缩。
自己衣袖的内侧同样沾有血迹!
飞快地瞥了惠若林一眼,周忘杨断定,这是刚才他检查时,把手伸到车底时所沾。那麽说来,车下真的有人?
流血必定带伤,一旦带伤又何来体力盘踞车底?
莫名地,一股寒意升上脊背,周忘杨顿觉浑身一冷。迷惑之际,又听厢外一声尖锐长嘶,马车再度猝然停下,又闻车夫在外失声大叫:“无头鬼!无头鬼索命!”
车上几人飞快下车,微弱月光下,车夫已是面色惨白,满头冷汗,他指向前方一片齐人高的草丛,结结巴巴道:“那儿……我看见有具没头的身子从那儿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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