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由现在开始,我们每走一步都是生死关头。走错就只有死。也没有回头路。所以我要求从今天开始,你们要绝对服从我的命令行事。也就是说,请你们都把生命和前途交托在我于润生手上。可以吗?”
“不必再说了,老大。”狄斌站起来,指指自己的胸膛。“你忘记了,我们每个都喝过那滴了血的高粱酒,身体里都已流着彼此的血吗?”
“太痛快了!”龙拜把空的酒瓶往地上掷碎。“老大,我龙老二的命是你的!”
于润生看着葛元升。葛元升摸摸腰间的灰布包示意。三年前他把“杀草”交到于润生手上时,其实已回答了三年后今天于润生的话。
而齐楚和镰首早就欠了于润生一条命。
“太好了。”于润生的眼睛又再次闪耀那种异采。“现在我们开始工作吧。”
他又取出另一张地图。
齐楚一眼认出了。那是鸡围的街道图。
庞文英带同他手下的“四大门生”,一行五骑奔出漂城最狭小的西门,离城前赴十多里外的岱镇。
此路上“屠房”布设了监察的哨站,“四大门生”特别提高警觉。不过五匹骏马的脚程甚速,“屠房”要阻截追击并非易事。
庞文英此行,是与岱镇一名盐商交涉,解释盐货何以迟迟运送不出;另外他也为了即将在漂城发生的事件而制造藉口。他知道那事件发生后,漂城知事查嵩一定马上召见他,到时他可以推托不在城内,没能管束住部下的行为。当然查嵩不会相信,但这藉口可以作为双方谈判时的缓冲。
庞文英原本不打算出城,但昨天看到了花雀五在“江湖楼”的表现时,还是决定亲身会见这个颇有势力的盐商。
他摇头叹息。义子的交涉手腕比他预期还要差劲。
“于润生……”庞文英默想:这个姓于的,昨日在气势上简直完全压倒了江五……这种人竟在破石里隐藏了一年之久?他心里到底怎么想?……
“兵辰……”庞文英向左侧一骑上背负双剑的沈兵辰问:“你认为那个姓于的小子怎么样?”
长发披肩、脸容冷峻的沈兵辰默想了一会。
“庞爷,我觉得他……很像一个人……”
“是……天还吗?”
“嗯……是大哥。”
“有人!”在最前头开路的卓晓阳突然呼叫。五骑加速奔过一大段方才勒止。
庞文英回头,看见后面道旁伫立着一条人影,牵着一匹骡子。
“四大门生”目露杀机。
“是他。”庞文英挥手止住四人,独自策骑缓缓接近站在那儿的于润生。
“庞祭酒。”于润生拱手。“明日早上,赏光到岱镇的‘兴云馆’一道品茗吗?”他挥起鞭子,指往岱镇的方向。
庞文英笑了。
——没有看错人……
“这城西一路上有不少‘屠房’的人,你来得了吗?”
于润生轻抚牵着的骡子,傲然点头。
庞文英呆住了。他看见了于润生双眼如红焰般燃烧。
——不错,就是这种眼神。我在二十九年前第一次看见过……
于润生牵骡转身步去。
冰凉的清水迎头泼洒。水滴游走在镰首的健肌上,光滑黝黑的皮肤发着光。他猛力摇头,湿湿的长发像狮鬃挥舞,水珠散射。
镰首双手从额前把湿发拨向后头,露出额顶上的镰刀状疤记。
他就这样浑身赤裸而湿漉地走回木房里。只有狄斌一人正在收拾床铺。
“来,白豆,很久没有替我梳发了。”
狄斌回头,心脏突地乱跳。他极力控制自己不要去看镰首的下体。镰首却没有半点不自然,坐在一张木椅上。
“好的,五哥。”狄斌打开木橱,找出一把已有数齿断缺的牛骨梳子,又从壁上拿来一条干布巾,走到镰首身后。
狄斌衔着梳子,张开干布,轻柔地把镰首的湿发擦干。
恬静的下午,阳光很是温柔。只有布帛噗噗拍压在发上的细音。
发丝渐干,恢复了如水流般的层次。狄斌放下已湿的布巾,用梳子把镰首的长发缓缓理顺。
对狄斌来说这是愉快的工作。他的指头偶尔接触到镰首肩颈的皮肤时,手指像被电殛般发麻。
镰首肩背处有许多创疤。狄斌认得有两道是龙拜的箭矢造成的。他凝视着,目光充满了怜惜……
“二哥他们呢?”镰首问。
“他跟三哥去拿东西了。‘丰义隆’那边的人准备了许多上好的‘家伙’。四哥到鸡围去看看‘那儿’的环境。”
狄斌找来一根赤红的幼绳,把镰首的长发束在后头。
“行了……”狄斌长长吁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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