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警察转身要出门时,胖婶“哎呀”一声呼叫,一把从后面拽住了警察的衣服,警察职业性地做出本能反应,好似被偷袭了,反手抄住了胖婶的手腕,痛得她直叫唤。你想干啥?破马张飞的!警察忙松开手,莫名其妙地问胖婶。胖婶揉着手腕这才问道:给多少工钱啊?
我也恍然过来,搞了半天,都上门了,最关键的问题却忘了问。警察也懵懂着,问我他老婆没说吗?我说一直没提到工钱。600元一个月,年底发双薪,春节要是不回老家,另发奖金。警察说着退回门内,凑近了问:满意吗?以前保姆都是500,你算打破纪录了,这可是最高价。
我的乖乖,600啊!胖婶发出惊呼。这价钱也让我意外,按照姐妹们的说法,刚做保姆的,能拿到500元就算是天价了,若是顺顺当当地在雇主家服务期满一年,雇主来年继续雇佣你,才有可能加薪,但对一个新手来说,大都熬不过一年就被解雇了。她们当中做了多年的保姆也只拿到这个数,包括胖婶她自己,照顾老太太快三年了,工钱也在600元封顶了。难怪她惊呼,眼里隐含着某种职业性的嫉妒。
警察又解释说,等她老婆回来会跟我签合同的,白纸黑字,双方都有个约束,价钱也是她老婆定的,比过去的保姆高出100元,原因是高中文化。警察终于出了门,嘴里还嘟噜一句:保姆能用学历来烧饭?不是有病吗?
不行,回头我要跟老太太提提这事,不能老给婶子我600呀?胖婶的心里有些不平衡了,酸溜溜地说道。
人都喜欢比较,同行要是比较起来,总会感觉失衡,总认为自己贡献大于别人,觉得不是按劳分配,付出的劳动量大于所得。保姆尚且如此,就更不用说高级写字楼里的精英们了,这也可能是公司薪水保密惯例奉行的根源,为了平衡同级别员工心态的策略吧。
胖婶刚进屋时的兴致因为我的600元工钱而冲淡了,同样是600元,胖婶她奋斗了三年,现在让刚出道的“学生”迎头赶上,平起平坐,她多少失去了优越感。她心不在焉地跟我进了书房,扫视了两眼就说不放心老太太一人在家,很快就回去了。
胖婶走后,家里只剩下我和亮亮了,在孩子面前,我彻底放松下来,刚才的矜持也没了。亮亮拉着我,像个小解说员似的介绍起书房的摆设,说以前的几个保姆一直睡在他房间里,那时候家里有个双层木床,保姆走后,他爸爸也觉得儿子长大了,应该自己单睡了,就将双层床搬进了书房,给他买了新床。书架连同那钢琴也都搬进了亮亮的卧室,书房里除了那张不大不小的双层床,还有一张书桌和椅子,墙脚有个用布罩成的方形的柜子一样的东西,崭新的。亮亮走过去,拉开上面的链子,说这是他妈妈特意为我买的衣柜,我朝里面看了看,是铁架子搭成的,设计很精巧,上面有几块塑料板搭在架子上,还有铁杆横梁,上面有不少衣服挂钩,一个小网兜垂在下面,里面散发出樟脑的气味。女主人真是个心细之人,考虑得很周到。
亮亮又打开书桌抽屉,里面有几本书,还有纸笔,书是家政服务方面的,有卫生清洁,家具护理,也有食谱及家庭医生之类的。亮亮说那几本书是妈妈昨天特意从书店买来给姐姐看的。
我开始拿出背包里的衣物,放进布柜里。我的衣服本来就不多,除了几件内衣就是两条裤子和外套,穿了多年的毛衣冬天从不离身,上身穿的这件肥大的牛仔服还是我大弟的,他身材高,母亲让他脱下给我穿到北京当棉袄,母亲说我那件土布棉袄穿进城里会让人笑话。我那件棉袄确实够笨重的,来北京时一路上都穿着,累赘在身,行动不便,这次我没带过来,放在胖婶那里,准备以后带回家给母亲穿。望着我将少许的几件衣服放进了布柜里,亮亮在旁感叹道,才这点衣服,说他妈妈以前的很多旧衣服都送给保姆了,并说肖老师身上的那件红衣服也是他妈妈刚买不久的,见肖老师穿着单薄就送给老师穿了。孩子总有很多话要问要说,他竟然问出一句,你是不是跟肖老师一样,是乡下来的。我反问小家伙:有城里人做保姆的吗?孩子摇头说没见过,他接着问我家乡有大山吗?说肖老师那里有很多山,也有很多树,并说动物园里的很多野兽,肖老师家的大山里都有。我说,我们那里是高低不平的丘陵地,没有大山,只有小山坡,坡上树很少,更没有什么野兽,最多的是麻雀。孩子说,那就没意思了,跟北京差不多。我说差远了,我们那里没有高楼大厦,也没有马路和小车,只有土路和拖拉机。
阿莲的故事18(2)
说到拖拉机,小家伙立刻来了兴趣,拿出纸笔来,迅速画出一张敞篷拖拉机的素描来,说他在同学家的旧宣传画上见过,像是老爷车。我问老爷车是什么样子。小家伙搁下笔,拉着我进了他的房间,从书架上捧出一大叠书来,上面都是车的图片,还从玩具箱里找出实物来,一边翻着,一边找着玩具模型跟我解释那名堂繁多的车子来。我漫不经心地听着,眼光却落到身旁的钢琴上。孩子见到我兴趣不大,就说,你们女孩子天生就对车没什么兴趣。然后问我会弹钢琴吗?我苦笑着摇头,发现这孩子话里话外总没把我当成保姆,像是邻家大姐姐在带他玩。亮亮坐到钢琴旁,用小手弹奏起来,回头还问:你们乡下的幼儿园老师不教吗?连肖老师都不会弹。
悦耳的琴声回荡在房间里,望着孩子娴熟的指法,我发现自己在他面前,成了个地道的盲人,这旋律是属于城市的节奏,我对那琴键的陌生,就如同他对乡下的疑问,不同的是,他的疑问带有童真的好奇心,而我的茫然,是成人式的自卑。
面对这样的孩童,我第一次感到失去了过去在弟弟面前的优越感,作为长女的优越感,年龄的优越感,凭借年长几岁,我可以摆布他们,听我使唤。而眼前的这个城市男孩子让我有点距离感,他的一言一行都出乎我的掌控,我甚至担心他将满脑子好奇的疑问摆到我面前,会让我束手无策,无言对答。在他指间流淌乐律之时,我选择了逃避,进了厨房,看有什么需要动手清理的。
琴声戛然停下了,亮亮又追随进了厨房,见我洗着中午的碗筷,就问姐姐洗前自己洗手了吗?我的脸热辣辣的,第一次向一个小男孩撒了谎,头埋得很低。亮亮说那就好,以前的姐姐常不洗手,我妈说了不知多少回,可就是没长记性。我将手清洗了一遍,又将刚才的碗筷重洗了一遍,然后淋干水放进柜子里消毒。等我忙完后,习惯地将湿手擦在衣服上时,亮亮又叫道,挂钩旁边最外面的毛巾是给姐姐擦手用的,我妈刚买的,那是姐姐专用擦手毛巾。我的脸再次发烫着,尴尬道,那么新,姐姐刚来不舍得用。
出了厨房,我问孩子要喝水吗?亮亮点点头,说要喝红茶。茶几上有好几个茶罐子,我打开后,朝里望了望,看到其中一罐是红色的茶叶,就用手在里面掏出一小把来,刚要放进茶杯里,又被小家伙制止了,问姐姐怎么不用茶勺,你那手刚洗过碗,用手拿茶叶不卫生。我一时间不知如何打发手里的茶叶了,僵硬在那里。亮亮指指旁边的垃圾桶说,丢了!喝了会闹肚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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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莲的故事19(1)
我觉得挺可惜的,可也没办法,只好丢进垃圾桶里,再用茶几上的勺子舀了点红茶,放进杯子里。孩子即刻又叫道,放错杯子了,中间那个杯子才是他的。
我彻底泄气了,在孩子面前泡杯茶,怎么处处有障碍。看来这日常细节,我还得从头学起,在胖婶那边学会的也只是点皮毛,单就家庭卫生来说,从洗碗到泡茶,孩子又指点出不少乡下人的毛病来。我只能虚心接受,好在孩子有涵养,并没有朝我埋怨,认真地在旁给我纠错,像个小老师似的。
泡好茶后,小心端进他房间里。孩子正捧着本书坐在桌前翻看着,上面全是卡通画,看得很投入。这时候电话响了,孩子放下书去客厅接了电话,嗲声嗲气地说,妈妈,明天是开学第一天,我要你自己带我去嘛。接着孩子鼓起小嘴,一脸不高兴地放下电话说,姐姐,我妈妈要你接电话。电话是俊姐打过来的,一开口就向我道歉说工作太忙,下午就要到外地出差,明天是亮亮开学的日子,辛苦我送他去学校报到,并说她跟丈夫打过电话了,让他明天一早用车送我们去学校。然后就匆忙挂了电话。过了几秒钟电话又响了,还是俊姐的,忘了说冰箱里有菜,晚上让我随便给亮亮做顿饭吃,她丈夫很晚才回来,不用管她丈夫的饭。
亮亮说父母经常这样不归家,他自己早习惯了,然后回房继续看书。我打开冰箱,里面满满的,冻柜里有肉,下面也有很多包装好的蔬菜。我正琢磨着晚上做什么吃,亮亮在房间大声问道:姐姐家有弟弟吗?
我关上冰箱,到了他房间,说自己有两个弟弟,都上中学了。孩子将书放下,眼神很是羡慕,说那么多孩子啊,多热闹啊,农村一家都有很多孩子吗?
我说,跟城里不同,农村什么都少,就是不少孩子。
亮亮忽然说,我奶奶家也是这样,我爸在家是最小的,排行老五,回到东北那块儿,都叫他老五,哈哈!
说到父亲,孩子提起了精神,还神秘地说他见过爸爸的真家伙,比玩具手枪牛x多了。说着,还两脚放开,双手摆成握枪瞄准的姿势,大叫道:警察,不准动!
因为是第一顿饭,我很想让小家伙在饭桌上认同我这个新保姆,毕竟在他面前出丑几次,自然要挽回点面子。
我回到冰箱旁,望着里面的蔬菜,听警察说过亮亮不喜欢吃肉,就想着剁点瘦肉,熬点小白菜汤给他喝,我又从冰箱里找出一小捆韭菜黄来,拿出两个鸡蛋,想煎炒蛋菜黄。
时间还早,我先将瘦肉放进碟子里解冻,然后清洗菜黄。我在厨房正忙碌时,亮亮不知什么时候又跑到我跟前,呆在一旁,默默望着我,像个监督员似的,睁着大眼睛,瞧着我一举一动。在小家伙的监督下,这回我很小心,系着围裙,连咳嗽都忍着不出声,一丝不苟地将韭菜黄一根一根放在水龙头下清洗,费了好大工夫才洗完,再放进篮子里,盛上水泡着,然后有意提醒亮亮道:蔬菜里有好些农药,用水泡一阵子再清洗一遍,才干净,吃起来才放心。孩子听着点了点头,这才说,我不吃肉的,姐姐自己炒肉吃好了,我有蔬菜吃就行。
我说,姐姐知道亮亮不喜欢炒肉吃,瘦肉是用来做汤的,还有那小白菜,到时候再放点葱,可好吃了。
亮亮摇头说,没见过这样做汤的,能好吃吗?
说到这,好像碟子里的肉炒熟了,就要送进他口里,亮亮索然无味地出了厨房,坐在客厅里看起了电视。
冬日白天短,7点不到就天黑了。瘦肉被我剁成肉泥下了锅,等熬得差不多了,我将燃气灶上的火开小,再将青绿的小白菜放进沸水里,盖上锅焖了一小会儿,然后将火关掉,再往肉汤里加些碎葱,用筷子搅拌几下,让锅敞开着,不用盖上,这样味道才鲜美。
做完了汤,开始炒菜黄。炒前将鸡蛋打碎放进碗里,和着碎姜片搅拌,等均匀后,轻轻倒进热油锅里,贴着锅沿慢慢倒,火不能太大,这样摊开煎起来不会焦。等鸡蛋成片状后,再适当开大火候,让油全部融进鸡蛋饼里,跟外面小摊上煎鸡蛋有几分相似,只是没那么快。等蛋饼的颜色由黄色变褐时,韭菜黄就得下锅了,适量加点清水后,将火再开大点,用力炒拌,直炒到蛋饼成碎片,和菜黄粘合在一块儿,期间为防止粘锅,也要加点清水,整个过程不要盖上锅,因为鸡蛋和菜黄都很容易熟,盖上后,容易焖焦,味道就走样了,最后再加上点酱油着色,一盘蛋黄菜就算完成了。
阿莲的故事19(2)
我把张罗好的饭菜,放到餐桌上,叫亮亮准备吃饭。亮亮盯着电视,乐得前仰后翻的,说tom这傻猫蠢到家了。我解下围裙凑过去一看,画面上有只大猫和一只小老鼠正追打得不可开交。我说先吃饭吧,亮亮没动地,一边看着,一边指手画脚嚷道:快扔啦,傻猫,那是爆竹!话刚落音,只听轰的一声响,亮亮从沙发上跳起来,笑着蹦到了地板上。
可能动画片没了,他又调了几个频道,都是新闻联播,他这才懒洋洋地走到餐桌边,望着眼前一碗肉汤,警惕地凑近鼻子闻了又闻,然后疑惑地望了我一眼问:姐姐,什么东西这么香。我说,什么也没有,就是瘦肉、白菜和葱。他不信,用筷子搅拌了几下,确实没看到别的东西,就将筷子上的余汤送进口里吮了一下,接着二话没说,端起碗来,一口气就给灌进了肚子里,吧嗒几下嘴巴叫着,好吃,真好吃,姐姐还有吗?见到孩子一下子喝下一碗,我很有成就感,便又盛上一碗来,孩子这次喝得很斯文,一边喝一边说,这汤为什么要把肉切成碎片。我说切小了,就没那么油腻了,白菜也将油腻稀释了,味道自然就淡了,没那么荤。
姐姐在家常做这肉汤喝吗?亮亮的这句话让我无语。平常在乡下很少吃到新鲜肉的,大都是春节买几斤,用盐腌成咸肉,这样在农忙时分,直接蒸咸肉吃,既可以节省做菜时间,也能增加点营养。一般情况下,咸肉还是舍不得吃的,都是蒸小咸菜。我父母将一年到头腌制的那点咸肉都搀杂在咸菜里,自己吃点咸菜,肉留给了子女。新鲜肉也都是逢年过节能吃上一口。我们家,只有在孩子生病身虚时,父母才会上集市买点瘦肉来,做点清汤给孩子喝,既能解馋,也当做是补身子。
现在想来,这种清汤可起到祛火之效,对一个病者来说,本身身虚,喝这种汤适得其反。但在我父母眼里,凡是猪肉,不管怎么个做法,那都是好东西,是乡下人眼里最好的补品了。
亮亮喝完汤,津津乐道,赞不绝口。但对我做出的菜黄,皱起了眉头,说太咸了,酱油味太重。于是,他自己动手从盆子里舀来肉汤放进饭碗里,就着肉汤吃完了饭。
我的第一顿饭卓有成效,至少让亮亮放弃了对蔬菜的嗜好,吃起了肉食。后来,这清汤也顺理成章地纳入了亮亮的私人菜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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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莲的故事20(1)
吃完饭,我在厨房洗刷完后,到了客厅,见亮亮还在看电视,就说,你明天一早要上学去,早点上床睡觉吧。孩子说,时间早着哩,你想看什么我来帮你调频道。
我给他倒上茶水,坐到他旁边,问有安徽台吗?
他熟练地摁着遥控器,等调到安徽台见到是光头的清朝戏,又调回了少儿频道,说没长头发,瞧着就没劲,不如动画片有意思。我问他平常除了动画片,还喜欢看什么。警匪片啊,可爸爸不爱看,说太假了。亮亮一提到做警察的父亲,就神气上了,说爸爸是公安大学毕业的,破案高手,坏蛋见一个抓一个。我想到看门大爷说过的话,就顺口问亮亮:那不得罪很多人吗?亮亮神情黯淡下来,眼光不自觉地透向窗户玻璃,说爸爸不在家时,有坏蛋扔石头砸过玻璃。我没再问下去,进了卫生间,打开热水器给他装了一盆热水,帮他洗脸,然后再换上一个盆,正准备用洗过脸的热水给他洗脚。他一看就叫上了,姐姐赶紧把水倒了,刚洗过脸的水又来洗脚,太恶心了。听他这话,好像是将洗脚水端来洗脸似的。我也只好用洗脚盆重新端上热水来,给他洗脚。电视里没他爱看的节目了,他终于放下遥控器,进了自己房间上了床,随后又招呼我把那本卡通书送到他手上,他半倚在床头看起书来。
回到客厅,我关上电视,又将客厅整理了一下,然后回到了自己房间,打开台灯,静下心来想写家书。
写第一封家书一直是我心怀的冲动,我很想即刻就向远方的父母道出心头积压已久的思念,可真正拿起笔来,又不知从何说起,离家没多少天,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却很沉重。我的所见所闻已不是刚进京时,面对陌生的混凝土世界而发出的感慨了。在我眼里的世界,已由庄严的天安门扩张开来,蔓延到了都市的大街小巷,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了,直至我完全从一个乡下村姑蜕变成城市里的保姆角色。我是保姆了,刚伺候完一个小孩上床的保姆,有了口头承诺的工钱,一年下来,我所挣到的工钱,能抵得上父母在庄稼地里的两年收成。
我写上开头,又撕下扔掉,然后又道出那熟悉的称呼,反反复复浪费了几张纸,我感到有种兴奋,也有种茫然,就如同窗外闪烁的路灯,乍瞧一眼很明亮,看久了又变得有些昏暗,明亮是因为黑暗的陪衬,昏暗又因为城市的夜空本是个浑浊的天罩。我无法预知接下来的日子到底是怎样的场景,是围着厨房承担起一个中规中矩的保姆简单角色,小心翼翼地维护着日复一日的烦琐生活,还是在不经意间,迷失一个自我,被抛弃到城市的拐角,成了受污染的垃圾。
我放下笔,进了亮亮的房间,孩子手里的书歪在一边,他靠在床上睡着了。我轻手轻脚给他脱去外衣,把他抱起平放在床上,再给他盖上被子,然后熄了灯,带上门。我将客厅里的灯也关了,进了卫生间,拧开水龙头,朝脸上泼了些冷水,我想让自己的思绪沉静下来,理清紊乱的头绪,给家里写信。
回到书房后,我关上门,将窗户开出一点缝隙来,想让外面的缕缕夜风,吹醒我的乡愁,在天边的那一头,是寒星寥寥的夜空。
思绪一旦放纵开来,就好像镜头重闪,频频浮现。那晚上我写了有好几页纸,从出门到上车,从一路上颠簸到踏进京城见到天安门的感受,从老太太家的家务细节一直写到刚才那个叫亮亮的孩子已入睡。写得很啰嗦,一股脑儿地倒将出来,好比一个乡下小女孩,第一次进了县城后,回到家里有数不尽的话茬儿。
可信中,我只字未提工钱,我担心有变数,到时候让父母空欢喜一场,那可是一年收成的一倍,本指望风调雨顺,丰收在即,却遇到涝灾,颗粒无收。我的心境就如同父母固守的田地,成事在天了。在保姆眼里,雇主就是头顶之天,有阴晴,有冷暖,也有不测风云。
写完家信,感觉有点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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