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天在上,还鲜血淋漓的,你可不可以不再折腾它了?我抢白他。
他瞪我一眼:现在来精神了?昨天晚上打电话冲我叫救命是谁?千里迢迢开车来挽救你这个白痴送你去医院缝针给社会增加负担的又是谁?
我理亏,只得转移话题,凶他道:你倒是快去打字啊,不然文稿来不及了啊!
我小师弟钟亮无奈之中不忘帅气地叹气,说:我真是烂好人,居然还帮你赶稿,你编辑也真是黄世仁,你也真是保尔·柯察金,身残志坚啊!
一边叹气,一边回头坐回沙发上,百忙中闪掉我丢过去的枕头,拿起电脑,摆出十足大文豪做派,问我:说吧,下句是什么?
你饿了吗?姑娘问。
兽说:没有,只是有些困。
他们对面是北方玄黑色的天空……那是许多年前的故事了,新政府还没上台,环境还没治理,游散的英年兽们作为小混混在每一条街上无所事事地收着保护费,打架斗殴,工厂排放出沾满黑色颗粒的废气,工人们把可乐当纯净水喝。
现在,那头英年兽靠在门槛上,低着头似乎在打盹,他说:只是有些困了。
姑娘说你骗我吧,你一定是饿了,你看这样好不好,我煮一碗汤圆给你吃。
兽抬头看了她一眼,冷酷的说:别耍花样了,快交保护费。他的头发很长,像个女人一样盘来,皮肤黝黑,在阳光的照射下,几乎浑然一体,就像长了个硕大的头。姑娘在柜台后面,看了他一会,终于忍不住,笑了。
兽有些恼怒,他问她,你笑什么?
她把这个想法告诉了他,于是他也笑了。
这头雄兽刚刚经过漫长的逃亡,回到这个城市,一切都是那么奇怪而新鲜,关于收保护费的故事,他其实一无所知……他回到家,收拾干净了新鲜和陈旧的垃圾,坐在空荡荡的房子里,想,我干什么好呢,他打电话去英年兽联谊俱乐部咨询,人家说,去收保护费好了,他就来了……至于怎么收,收多少,以及是不是要打那个讨厌的姑娘一顿,他一无所知。
头一天的经历是这样的:他睁着眼睛,适应明亮的阳光,走过了那条漫长的街道,顺着一股很大的干辣椒味找到了那家干货店,店不大,用一张木板当柜台,上面放着八角。桂皮。花椒。姜。干辣椒。火锅底料。香油。味精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姑娘坐在柜台后面,怀里抱着一块四四方方的红糖,一把勺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刮着,然后不时把勺子送到嘴里舔一下。
他看了她一会,终于跨进店里,姑娘正好吃了满满一勺红糖,笑了起来……姑娘长得不美,可是笑起来,非常可爱……他愣了一下,她就看见了他,于是她站起来,问她:你要买什么啊?
他清了清喉咙,说:我收保护费。
什么费?她问。
保护费。他再说了一次,有些不好意思了。
保什么?她疑惑。
保护费。他迟疑着,终于又艰难地重复了一次。
保护什么?姑娘完全抬起头,微笑着看着他,问。
他终于意识带她是在逗他玩,有些恼怒,走进了些,虎着脸,大声说:保护费!
这是一头成年兽了,长得非常高大,和每一个远离过故乡的婴孩一样,满脸沧桑,他的鼻子很挺拔,在脸上投下山脊般的阴影,眼睛里面,都是怒火。
可是姑娘不为所动,只是歪着头,思考了一会,问他:你要保护我吗?兽再次愣住了,还来不及说什么,她又说:可是,我什么危险也没有啊。
——关于怎么给姑娘制造危险,让她觉得需要他的保护,兽想了整整一个晚上,最后他决定坐在小店的门槛上,无论哪个客人来,他都用他的腿把他们挡在外面,一边挡,一边转身,对姑娘说:保护费。
他想得倒是不错,可是杂货店的生意实在不怎么样,一直到了下午三点,一个客人也没有来,兽靠在门框上,听姑娘的勺子在红糖块上一下一下地划着,几乎快睡着了,这时候,姑娘问他:你饿了吗?
兽顿时觉得很饿,但他说:没有,只是有些困。
虽然如此,姑娘还是给他煮了一碗汤圆,整整二十个,有红糖芝麻和花生的馅。
兽吃得津津有味,姑娘问他,好吃吗?没等他回答,她又自言自语,笑着说:姑娘们出嫁的时候,都要吃这样的汤圆,最吉利了……她本来不漂亮,当是笑起来,非常可爱。
他差点呛个半死。
我觉得我爱上了你。兽笑了,然后,说。
等等等等钟亮说,我受不了了,你有必要一定要把雄性动物写得那么弱智吗?还有,你是没谈过恋爱还是怎么的,故事进展有必要这么快吗?
我写还是你写?我一边喝牛奶,看连续剧,一边骂钟亮,第一:故事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第二:每一期故事只有三千字的版面,因此最好直奔主题。
钟亮语塞,气结,好一个可怜虫,然后疑惑地说:为什么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你是在利用我啊?
我喝完牛奶,按暂停,转过头去感化他:好师弟,昨天晚上我伤成什么样子你是看见了的,我右手上那么长一个口子足足缝了十二针你也不是数不清楚,我怎么就是骗你了呢?
嗯,钟亮沉吟,然后说,昨晚那抢钱的什么样子你真的没看见吗?你好好想想,只要能想出个大概,我保证挖地三尺把这家伙给你找出来……
接着抽筋扒皮,吊在城门上示众……我接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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