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上前阻止她:“放过这两件可怜的衣服吧,你再卷下去它们就不能穿了。”
“教团可能也知道了,我们必须抓紧时间。”她坐在箱子边抱怨道,“你的东西怎么这么多?”
“这些都是维持一个绅士应有的体面所必须的东西。反倒是你,天天穿这样的衣服也太说不过去了,黑色教团就没有正常的审美吗?安顿下来之后给你定做几件漂亮的裙子吧,再做个发型……不发型还是算了。”他就喜欢她这头月光一样的顺直长发。
她敷衍地点头,肯定什么都没听进去。
一个人若是长期出门在外,行李绝称不上轻便,何况他还是一个相当注重仪表的人,因此他的行李箱多达三个,和她的两手空空一身轻松形成鲜明对比。但最后她还是扔掉了所有一个箱子装不下的东西,不顾他的抗议,拉着他跃上别人家的房顶,向着城外飞奔而去。
一路上都有人抬头看着他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后来甚至连警察都骑着马追了上来,吹着哨子大声要求他们回到平地上。
他压低帽檐,努力遮住脸。但凡被任何一个认识他的人看见,这件事隔天就会成为交际圈里的笑话广为流传,他结交的可不都是些良善之辈。另一方面,不说其他诺亚知道后会不会排着队来嘲笑他,他那脾气暴躁的固执生父说不定会在深夜举着手杖出现在他床头。
好在他们很快离开了人流密集的区域。她的能力不仅除魔效率极高,连赶路时都十分好用。第一次迎着橘色的朝阳与她一起跃下山崖、乘风飞过密林与山谷时,他觉得这就是罗曼蒂克的最高境界,只要想象力够丰富,她的能力就是艺术,七千年前这个世界给了她的民族最美好的礼物。
但整整两天都以这种方式前行,他深刻地怀念起马车来。如果可以,他真想向千年公借用一下方舟,或者给罗德两颗糖,哄她制造一扇直达博得鲁姆的“门”。
第三天清晨,他们终于看到了蔚蓝的海岸线,爱琴海悦耳的涛声一阵一阵随风传来。
这片海域因为神话里一个悲伤的故事而得名,但现实中它却是世界上最美的地方之一。他曾想找一个寂静又美丽的小岛,和她一起生活一段时间,如果时光能一直这样平和,这“一段时间”变成“余生”也没有关系。
博得鲁姆位于爱琴海南部,与地中海交界之处,是一个充满希腊风情的土耳其小镇。
岸边的棕榈树在风中舒展枝叶,踏上雨后湿润的码头,她片刻不停,快步向岛内走去。他提着行李箱,在她打算随便抓一个路人询问时叫住她,手指灵巧地将那头醒目的长发在脑后盘成一个髻,之后拉起衣服上的兜帽,让宽大的衣料盖住她的头脸。
“我知道在什么地方。如果不想被教团发现,从现在起都尽量戴着帽子,别露出来。”
part。13
博得鲁姆不大不小,除了诞生过一个历史之父、埋着一座古代帝王的陵墓外,没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虽然奥斯曼帝国与俄罗斯帝国打得正热闹,这里却不受发生在遥远欧亚大陆之上的战争影响,连风中都是岁月安好的味道。【注】
他们沿着海岸线来到一栋雪白的民居前,门前的花圃里开满了艳丽的玫瑰,长势极旺,细长的枝蔓越出花圃,一直爬到墙根,大有继续向上攀缘的趋势。
她却没有注意到这生机勃勃的景象,站在门前犹豫着。
他走上前,替她敲响了那扇木门。她惊慌地抬头,似乎还没做完心理准备。
这就是所谓的“近情情怯”了吧。
门后很快传来了脚步声,一个魁梧的男人打开门,棕发黑眼,本也称得上英俊,自上而下贯穿眉骨的刀疤却使整个人都变得凶恶起来。
显而易见,这绝不是一个平民。
“你们有什么事?”许是看出他们非本地人,男人用英语还算客气地问。
她看了他一眼,他肯定地点点头。
“你见过像我这样的人吗?”她掀开兜帽。
男人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很快又平静下来。
“证明一下。”
这几乎就是肯定的回答了。她毫不犹豫地抬起手,一颗冰块出现在手心中,她刻意放慢了凝结过程,以便那男人能看清她没有弄虚作假。
男人点点头,又指着他问道:“这个人和你是什么关系?”
她的回答让他满意地露出微笑:“他是我的爱人。”
男人这才让开路。
他们走进房子里,房子有上下两层,男人在楼梯口喊了一声:“席鲁巴,有人找你。”
“席鲁巴……白银,他也有名字了。”她忐忑而期待地注视着那里。
他握住她的手,发现手掌一片冰凉。
先下来的是一个红头发的女孩,年纪看起来比她小一些。女孩看到她时惊呼一声,难掩激动地回头叫道:“白发红眼的人!席鲁巴!她来了!”
她的手僵了一下,他感觉她连呼吸都静止了。
白色的身影快步走下楼,抬头露出一双红宝石般的眼睛。
只有一个人时还没有这么明显,现在却能深刻地感受到“非人类”的涵义——不是诺亚这样似人非人的存在,而是彻彻底底的、与人类没有任何关系,与这个世界也格格不入。
“月之民”真是奇妙的民族,那少年长得和她一点都不像,两个人站在一起时却协调得如出一辙,令人一看就知道同宗同源。就像他们诺亚一族,彼此之间既是族人,又是家人。这种意义任何人都无法取代。
他在这一刻理解了她对同族的渴望。
但他也绝对是她生命中无可取代的人,看到她和那少年抱在一起时他如此想,所以他一点都不介意。
名叫席鲁巴的“月之民”年龄不大,从外表来看大概十五六岁。和她一样,这孩子也不知道自己的确切年龄,似乎一开始就是幼童姿态,走出“出生之地”进入人类的社会后才开始正常成长。
他对所谓的“出生之地”充满好奇,而她和席鲁巴却都像被模糊了记忆般说不出所以然来,只记得那地方空无一物,想起来就觉得寒冷又寂寞。
比她幸运的是,在那极北之地,席鲁巴被一位膝下无子的老人收养,一起生活了十年有余,虽然村民们依然很不待见这个新的“恶魔之子”,但老人却给予了人世最初的温情,因此席鲁巴与人类的相处相对于她融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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