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可遇而不可求,只能远远望着,若是痴心妄想,便会自食恶果。”
那时我们相处不过寥寥数天,却已埋下祸根,令得这本性纯良的男子害人害己。我咬了下唇。下意识逃避这个话题:“夫君走的时候可痛苦?”
眼神骤黯,即又如坠往事,似震动,似感慨,终是对我苦笑:“好似沉睡一样。脸很干净,带着一丝笑。怀里护着的小世子也是毫发未损……”
见我眼角隐隐泪光,他略有不忍,许久才道:“原想将他们入棺,可淑妃娘娘坚持就地火化,微臣不能背逆娘娘懿旨,没能让殿下见到最后一面,实是万死不足赎己之罪……”
即使见了,只会令我更加绝望。我蓦闭了眼,泪湿衣襟,问他苍秋临终前的情形,无疑自添心伤,可这是我化不开的心结,现知他走得安详,点了点头,泪中带笑:“你有这份心,本宫想不原谅你也难……”睁眼看向同释心结的男子,“你病得那么重,本宫也难辞其咎。当是扯平了,从今往后,本宫不会再怪罪于你。”
令他好生养病,不论如何,定要等到他孩儿出世的那天。可听我提起已派人去皇都接他的新夫人,他气息渐急,挣扎着道:“其实内子是……”
未及道明,一阵激咳,他蓦得吐出一大口鲜血,昏厥过去。我大惊,高声唤进两个大夫。因是一个外行人杵在屋里,只会碍手碍脚,被客气地请出屋,在外焦候半个时辰,总算等到他转危为安。松了口气,更是愧疚。可惜之后两天,贝辰翾一直昏迷,未有恢复意识,直待我整装待发,仍是醒转,他未竟之言,自然无从知晓,只得令折返枺车那嗔倍纪扯ㄒ蒙哺в性性谏淼谋捶蛉耍踩晃揄Φ亟偷礁手荨?br/>
“另外再去绡香院打探一下她的底细。鸨母若不松口,就说本宫封了她的楼,将她送去刑部拷问,看她要不要继续藏着掖着。”
不论当初竞下这秋水姑娘初夜的靠山有何背景,得罪我这个未来天子,于绡香院的老板娘也无好处。曾和贝夫人有过数面之缘的副都统见我生疑,颇是惊愕,可未多言,领旨先行启程赶回枺场r桓鍪背胶螅乙惨簧硎19埃巴胪返谴?br/>
“按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还是学不乖呢。”
不无自嘲,我对同辇的女子说。可比起翻山越岭,走水路更快。如不是帝储身份,我也早已单枪匹马,冲去伽罗救女。暗自攥拳,可到码头,在候迎的人群中瞥见熟悉的身影,微一笑。虽是屈待王孙殿下,可船队中难保没有格史泰遣来的伽罗细作,故而他自愿扮成舵手,藏身底舱。待众人礼毕起身,彼此飞快对视一眼,我若无其事地登上楼船。出永嘉关快行两日,我们一行顺利进入纵贯伽罗的洛尔齐斯河流域。天水交汇,蓝漪荡漾,怡人景致,美不胜收。原以为会在这风景如画的国度悄悄生下百合,然后参加莞菁和老国主的婚礼。未想急转直下,确是令人措手不及。
“格史泰狼子野心并非一日而成。而王孙殿下与公主确是真心相爱。现下的局面未尝不是一种转机。”
听莫寻如是说,我点了下头。只可怜那位夹在中间的老国君惨遭亲儿暗算,死得不明不白。可若非如此,莞菁便要等到许多年后,才可和她的良人终成眷属。如此矛盾的局面,令人左右为难,疲于去忖孰是孰非,我看向两岸风景。
几年前,我和苍秋曾打算来此隐居,可惜老天偏爱茈尧焱,令我们离奢想中的幸福不过咫尺之遥,甚至诞生于此的信物也随我们缘尽,灰飞湮灭。轻摸耳垂,我望向底下碧澈河水:“这就是「洛妃泪」的故乡。”
送我这象征苦尽甘来的信物的人是苍秋,可当年和我一同在栎城初见那对耳饰的人却是在旁伴我静坐看景的男子。莫寻神色微黯:“确是可惜了苍世子送你的那对耳坠……”
我摇头:“这耳饰虽是稀珍,可也不过是身外之物。我只要永远记着送的人便好。”
莫寻一怔,怅然搂我入怀。这个美丽的国度,诞生曾经缘系我和苍秋的信物。看着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倚进令我安心的怀抱,只希冀不久后的交锋,不战而屈人之兵,莫令这条和我缘分非浅的洛河为血腥所染,永劫不复。
115贰拾肆章?风誓'一''vip'
记得以前见到某某元首出国访问,瞅着电视里威风凛凛的大人物,颇羡慕他们可以打着公家幌子免费旅游。直到易地而处,才知全然不是这么一回事。尤是在这封建时代,大小国事,皇帝陛下说了算,我这羲和帝储在旁人眼里,自然而然便成别人眼里的未来独裁者。于是乎,每到一地休整,当地官员便会成群结队地前来巴结,不但阿谀奉承听得耳朵生茧,更有甚者,自个儿地盘没闹够,出了国门,反而变本加厉。几十场宴会,折腾得我头痛不已。不过悦大小姐倒是乐见其中,因是充分见识异域风情的火辣歌舞,每每私下相处,便感慨自己受益匪浅,将来回到婵媛坊,便可移花接木,好生调教坊里的姑娘。
“不如开场来段康康舞,保证惊掉那些色鬼的眼珠子。”
早便对我的惊世骇俗见怪不怪,即使我玩兴大起,得闲时做回老本行,毫不心疼地用上好缎子做了抹胸和宽摆长裙,给她示范火辣艳舞,悦大小姐仍是泰然自若,悠声叫好。反是莫寻听到里间动静渐大,恼我不遵医嘱、抓紧应酬以外的时间静养,神色麻木地进里,本要一千零一句,求我这个刚生下孩子不久的小姑奶奶莫再活蹦乱跳。可乍见我坦胸露背,玉腿高抬,仍是受惊非浅,良久怔愕,来不及痛斥我伤风败俗,蓦掩口鼻,亟亟甩门而出。
“果是血性男儿。”
定力过人的即大人也有失态的时候。悦竹叹为观止,我毫不客气地放肆大笑,借以舒缓因是渐近敦阳而浮躁的情绪。
为保万无一失,亚米尔罕在安然进入伽罗国境后,便下船秘往敦阳与手下汇合。我和假扮莞菁的悦竹则一路醉生梦死,粉饰太平。可即使布置妥当,就是最后到了兵戎相见的地步,我也有胜算制伏那个不得人心的新君。但起战祸,斗得两败俱伤,对羲和毫无益处。故而先前想出一个颇不磊落的法子,若是事成,便能以最小的伤亡夺下王宫。可于我而言,许就是一生的诟病。所以抵达伽罗国都敦阳,在下榻的夏宫检视三之后在王宫行大婚时呈献新君的贺礼,望着摆放中间的几样事物,我微微苦笑。可见令之代为置办的未央在旁冷望,收敛外泄的情绪,淡声赞其办事能力:“未大人就是未大人,果是不负本宫期许。”
“微臣惶恐。”
口不对心,他漠然一笑:“微臣已遵皇令,凡事依从殿下。也请殿下莫要辜负皇上厚诚,以及宁康郡主思母之情,事后即刻随微臣返京。”
言下之意,无非警告我莫要过河拆桥,救出百合后,便和莫寻携女出逃。我冷然一笑:“你和你家主子还真不腻这种拿人作胁的老把戏。不过本宫已是帝储,将来即位后,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何必抛弃唾手可得的江山和荣华富贵,去过那种朝不保夕的日子。”
“呵。”
他低眼淡嘲:“就是殿下有此心愿,怕是大臣们也会反对您下嫁一个已有妻室的臣子。”
拿盈芳郡主来噎我,实是小瞧了我。无动于衷,睨睇他幸灾乐祸的轻鄙眼神,我轻勾起唇,不怒反笑:“看来回宫后,本宫得要奏请皇兄废储。”
未央微愕,不知我何出此言,敛容冷望。我淡笑渐深:“记得几月前,本宫还是闲散宗室的时候,未大人尚且以礼相待。现在成了帝储,底下的人反而越发放肆,实在失败。还是做回亲王为好,省得未大人看不顺眼。”
即使对我这披着羊皮的狼极度不屑,可眼前确是如假包换的茈承乾,奈之无何,只有躬身告罪:“微臣不敢。”
“不敢最好。”
狐假虎威也罢,对这佞人,我偏要给他下马威:“如无不满,就给本宫好生记着,何为君,何为臣。往后谨言慎行,莫要失了分寸,若让本宫再瞧见你像刚才那样对我摆脸色,就是对帝储不敬。到时以何入罪,下场如何,未大人比本宫更清楚。”
冷望恼羞成怒的男子,我勾深唇角,令他好自为之。即便挥手打发。可显是刚才对他仍旧太过客气,未央恍若未闻,似要看透一般,静望着我,眼神复杂。见状,我皱拢了眉:“没听懂本宫的话?”仍无动静,我渐冷神色,漠斥:“滚!”
他这才有了反应,似若讥讽,似若自嘲,对我微一笑,施礼告退。看着逆光而行的背影渐远渐黯,我表面冰冷,心里却是莫名沉重。直至很久以后,彼此已能心平气地对谈,方知他为何这样看我。他愿为之肝脑涂地的主子,为了面前这个寡情的女人,掏心掏肺,乃至一味退让,接纳她和另个男人苟合的野种,仍难撼动她根深蒂固的仇恨。更有甚者,宁可去管别人家的闲事,对苦苦等她回去的男子漠不关心。除了这张魅惑世人的脸,他实想看透这个铁石心肠的女人到底何德何能,令他追随仰慕的主子执拗至此。
「说是情爱,也不尽然。做他随从的那段日子,他身边便是新宠不断,可我从未心生异样,许是这些女人不过昙花一现,没人可以取代我,成为他离之不得的人。直到你出现,他变得不再是我当初认识的那个定王爷,好似被人横刀夺爱,我对你恼恨至极。可还是像过去那样,但凡他想要的女人,即使不择手段,也会令他如愿。可惜这回遇到的对手太过顽固,先是苍世子,再是即莫寻,我实不明白他到底哪里比不上这二人,让你这样深恶痛绝。连带我也陷了进去,想方设法地让你屈从,折磨你,看你困苦,便是那段时日我最大的乐子。」
比起一母同胞的孪生弟弟,未央更像茈尧焱的半身,我无心的介入,令他头回意识自己心中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欲助主上如愿,又见不得主上为那女子困苦。于是罪魁祸首便成发泄的对象,征服与被征服,我和他周而复始地立场倒置,不遗余力地中伤彼此,乃至扭曲心志,直待夹在我们中间的人故世,失了争斗的理由,方才作罢——当然,这两败俱伤的结局乃是后话。
和这男人不欢而散,已成习惯,我独坐良久,待心绪渐平,起身走出摆满贺礼的屋子。原想趁午膳前睡上一会儿。可三日后便是公主姐姐大婚,我这关系重大的帝储妹妹难得半刻闲暇,闭眼不过片刻功夫,从王宫调来侍奉我的宫女便匆步进里,用生硬的羲和话说是他们的国主陛下遣来特使,问候两位远道而来的殿下。
“国主陛下确是有心。”
我笑了一笑,隐隐讥诮。只有生米煮成熟饭,将羲和公主迎入洞房,这位猴急的伽罗新君也许才会放下心来。轻声冷嗤,边忖这回的特使可会是先前那个惨遭未央恶整的色胚子使臣,边换上朝服,打点清爽后,在守卫的簇拥之下前去会客。只是乍触那张似笑非笑的清俊面庞,我微是一愕,打量了眼作使臣装扮的男子,按捺汹涌而出的焦灼愤怒,平静坐在高背锦座,淡令:“全部退下。本宫要和使臣大人单独叙话。”
因是莫寻登岸后便按先前秘约,去敦阳最负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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