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清忻抬眉。
「今天早朝,我那一群臣子竟然开始管起我的房事,还说男人跟男人在一起于礼不合。我实在忍受不了了,就反问他:『于朝廷上过问皇帝房事,这于礼就合了吗?』你真该看看那几个食古不化的老家伙的嘴脸。」
「你让我上来就是为了讲这些?」
「就是这些……古清忻,在这皇宫里尽管朕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但是情感却不是朕可以决定、可以控制的。这些人一直看着,就像朕不过是他们的掌中物,即使朕可以杀了他们,他们一样可以毁了朕,让这个王朝陷入绝境。」
「你是要告诉我你不想继续和他们针锋相对?你想放弃蓝儿?」
玄烨笑出声音,笑声里并没有不悦或是心虚,而是全然的坦然。
「朕……我若是这个意思的话,此时此刻就不会叫你上来了,岂不是讨骂?」
难得,这个总是把他当成什么害虫的皇上也会对他开玩笑,古清忻笑了一下。「所以你想说什么?」
「我刚刚的问题,你应该会比我更清楚……这里到底是怎么了?蓝儿他……又是怎么样的情况?」
「告诉你又如何?」
「让我知道我可以怎么做,怎么做对蓝儿、对我都最好。」
「太晚了,你问得太晚了,陛下。」
古清忻望着天际,夜空中的星子闪烁,不管是在何时何地,似乎都不会改变一样。
「为什么?什么叫作太晚了?蓝儿在这里,我在这里,只要我们两个都在,什么都还来得及不是吗?」玄烨不懂他的意思,但是听着他这么说,他的心里开始不安,那种不安的感觉让他想起数个月前似乎也曾经在战场上感受到,仿佛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正在他的生命里消失。
「问题是,你确定你的蓝儿还在这里吗?」古清忻上前抓住他的手,将他拉下屋顶,直直地穿过回廊来到殿内感觉上最是舒服的角落,角落上摆放着柔软舒适的床榻,上面有着似乎睡得十分舒服而粉色的唇角微微勾起的映蓝。
「做什么?」玄烨小声地询问,怕就这么把睡得正熟的人儿给吵醒,刚刚他为了从他身边起来而不惊动他,可花了不少的精力。
古清忻不多说些什么,抓着玄烨的那只手,将他的掌心贴在映蓝的胸口。玄烨还不晓得他这些动作究竟是什么意思时,他已经感觉到手掌心里的异样。
「贴在他的胸口,告诉我,你有感觉到温度,有感觉到心跳吗?」
没有!
没有温度……没有心跳……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他一直没有发现?
为什么他拥抱着蓝儿的时候,就只记得想尽办法去温暖他的身体,以为他是因为天冷的关系身子热不起来,却没有想过根本不是热不起来,而是这身体根本就没有温度!
「为什么?」
「因为映蓝已经死了,在你那个骄傲的皇后推他落入水池时,摔破了头,在你在战场上,他最需要你的时候,死了!你真的有天真以为他这样脆弱的身体,在受到那样的伤害之后还可以禁得起日日月月的等待,等待你到今天,等到你终于回头吗?」
死……了?
他的蓝儿,的确没有温度……没有心跳……但若已经不在人间……那他怀里的是?
「那现在我所看到的这些是什么?我触摸到的这些又是什么,蓝儿明明就在这里,他明明就在我的怀里,你看他,正睡着不是吗?」脑子里不愿意相信古清忻的话,玄烨将床上的人儿抱起,感觉怀中有着淡淡馨香的身子是多么的真实,他可以这样看着他呼吸,亲着他的双唇,拥抱他的身体,这样的蓝儿怎么会是已经……已经离开人世?
「现在在你怀中的,只是他的魂魄。靠着琉璃花所围出的结界,他可以像现在这样存在,就像琉璃一样,只要你不打破,它就是事实。」
「我不懂。」
「你不需要懂,你只要知道事实就可以了,这就是你想要的答案。我有说过很多时候,不去了解会比较快乐。」
(bsp;玄烨看着怀里的映蓝,原本睡得很熟的人儿似乎因为两个人的交谈而感觉到不安,眉头皱了一下,小手抬起来揉了揉眼睛想要醒来。
「玄烨?」爱困的声音难得带了点撒娇的意味,玄烨知道这些日来其实累坏了他,每天帮他做那些除掉烂泥巴、种草种花的工作,晚上有时候兴致一来,还常常被他扰得到天亮才能睡。让这样的身子去负荷这样的动作,也难怪他想睡了。
「没事,继续睡。天色很晚了,我吩咐一下清忻明天要做的事,马上就就寝,我在这里陪你,先睡好吗?」
爱困的脑袋没有想太多,点点头在他怀中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闭上双眼继续刚刚的好梦。
看着他像孩子一样的睡颜,玄烨指尖轻轻抚摸过那无瑕的肌肤,低首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还是这样的柔嫩令他不舍。
这样的蓝儿,怎么会是……
「你说的结界,可以一直这样维持下去吗?」
「如果没有人打破的话。」
古清忻看向睡着的人儿。「看映蓝,这个结界是因他而生,一旦他觉得够了,你不爱他了,或是有人伤害他了,这一个梦境便再也无法维持下去。琉璃花只是结界的依凭,双飞玲珑吟才是这个结界的生命,玲珑吟里生生世世得不到爱人回头的怨魂,借着映蓝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反复地做着当年情人仍爱着自己时的好梦。若是这梦不再美好,不再甜蜜,那么又有谁会想要继续?」
玄烨亲吻映蓝的额,瞧见这小傻瓜即使是睡着也仍戴着他为他做的青鸟,如果可以,这样的美梦他也想继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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