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谁给谁下了套?
我劝老陈:“让吧!还有最后一次机会。质量品牌都有竞争力。忘记樊宝南,来一次公平的竞争!”
老陈苦恼地望着我,把手叉进头发,胡乱地揉成一团。末了咬咬牙:“不行,樊宝南不会坑我。”
是的,老陈在他身上下了太多功夫。他是吃准了樊宝南。我想除了他老婆,恐怕没对谁这么费心过。可是连老婆都会跑,何况生意人?商人擅长利益权衡,见风使驼是家常便饭。这本是老陈从商的哲学,现在他动摇了。因为与老婆重聚的愿望,因为思念的感情,毕竟他是凡人,所以注定不是无坚不摧。
“老陈,看看眼前的局势。你若让价,就有一次公平的较量,万一樊宝南没有在背后打点,你就连争取的机会都失去了。再说,樊宝南派的人呢?他今天都没露脸,樊宝南的手机也接不通,情况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
午饭过后,将会是最后一个回合。对手在谈笑风生,老陈已沉不住气了。
“他们是心理战术,是想让你泄气的。”我按住他的手。
“我知道,我知道。”老陈深深了吸了口气。“说真的,我并不在乎什么事业!这些年,什么产品有利润我就做什么,我只希望能快点结束这拼命赚钱的日子,能早点见到阿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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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冉?老陈的老婆叫阿冉。
“她在国外并不好,她是那种心高气傲的女人,本来就多病,怎么照顾自己?唉,她不肯回来是怕丢脸,一去几年,真不知她怎么熬过来的。我本想赚了钱,去国外,她想回就回来,不想回,我就留在那边照顾她。”
“她没找人吗?”在国外,一个单身女人是很艰难的。
“我倒希望有男人能照顾到她。”他轻叹了口气。“你不了解,到了我这个年龄,这些都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和她还有没有机会在一起生活。我怕的是她时日无多。”
“为什么?”
“是家族遗传的病,她母亲有,姐姐也有。以前我也没察觉,不知道她在那边检查出来没有,如果她也有,那她是绝不会再回到我身边的。”
老陈神情迷惘地看着手里的标书副本。自从这笔工程出现,自从樊宝南出现,他就把所有的赌注押了下去。从那一刻开始,他就不再是个理智商人,而是情感的赌徒。他犯了生意的大忌,让个人的感情左右了经商规则,两者本是永远无法交融的,所以他现在面临着全盘皆输的局面。
能和我们较量的对手只有一家,他们再次抽签,很好运的在我们前面。老陈最终没有让价,他把一切交给了天意,他甚至相信,天见可怜他对阿冉的心。其实老天的眼并不是总睁着的。
我们落选了,对手在我们面前击掌庆祝。
老陈的目光呆滞,身板弯了,时光在身上要流驶多年才有的痕迹,在刹那间席卷了全身,他苍老了。
我扶住老陈,他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走,找樊宝南。”
他推开我,步履艰难。失望有时像枝头盛放的花,来不及经历衰败,就被狂风吹得支离破碎。望着老陈的背影,心酸到极处。
蜘蛛之寻(二十四)
老陈拔了无数的电话,但凡樊宝南落过脚的城市,他都有记录,包括樊宝南居住过的酒店房间号码。对于他缜密的心思我感到震惊。想起曾为之效力的珠宝商,目光阴骛、洞悉世事。他们是一类人。到今天,我才更深地了解珠宝商,成功决不取决偶然,它是每个完美细节地堆砌。
老陈重重盖上本子,声音宏亮地说:“走。”
“上哪?”
“他前天夜里飞过来的。他根本就在操纵整个局面。”
我们去了香格里拉,老陈大步流星地直奔房门口。果然,樊宝南在里面。他趿着拖鞋,衣着随便,头发有些凌乱,好象刚起床。他面对老陈时镇静自如,没有内疚没有胆怯,只是随意冷淡地问了一句:“怎么找到这来了?”
老陈的拳头都握紧了,他压抑着火气,刚想直接推门进去。一个意外的情形发生了。最意外的恐怕是我,这不吝于雷击,也许更严重,就像有人用柄锋利的刀从头顶直直地削下来,我被劈成两半,另一半已不属于自己。
米米。米米。
米米居然出现在房间里,神态自若地靠在椅子里,手里翻着一本时尚杂志。在与我目光对视时,眼神丝毫没有退怯,这是怎样一个女人?
“女人是炭,烫时暖手,冷时能黑了你的手。”精明的老陈,这是他的真知灼见,不幸灵验。
做错事的似乎不是她,而是我。我眼睛发黑,胸口发堵,几乎摇摇欲坠。我想抓紧老陈,但他毫不留情地甩开我的手臂。
他冲我咬牙切齿:“看吧,看看这个女人带来了什么?”
如五雷轰顶,我呆若木鸡。老陈一脸怨愤抽身而去。我好半天都挪不动步子,恍然去追老陈,他已没了踪影。
站在灯火阑珊的大街上,沉重一阵阵袭来。整件事,我想都不敢想,竟然是我毁了老陈,竟然是米米,与我同床共枕的女人,人尽可夫的女人。她真的是祸水,把她放在身边,不吝于定时炸弹。现在爆炸了,但炸到是的老陈,粉身碎骨的也是老陈。老陈是对的,一开始就是对的。他讨厌米米,他的直觉、眼光都正确无比,米米最终会成为他的敌人,最终会毁了他。
米米是什么时候和樊宝南搅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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