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要命的是吴杏儿,她觉得她的心脏被谁的利爪扼紧了,她有随时都会晕倒的感觉。她的身后有一双眼睛,那是余斗方啊!她本来是要向别人呈现自己的美丽,却运交华盖,拿出来的偏是一片疮痍!
正在不可开交时,尚子真却救星一样从外面赶回来了,没见过他居然有这种魄力,几句话问明情况,当机立断地跳上一把椅子就大声宣布:
“各位客人,请安静,请安静!酒店决定,对被窃的人,每人赔偿一套衣服,派人与就近的服装店联系,马上请对方送货上门,供大家挑选,以符合本人尺寸……”
旅客们静了一会儿,立刻又嗡嗡四起:
“我的钱包也不见了……”
“就是,我还有两张十六号到广州的船票呀……”
“诸位诸位,”尚子真使劲拍着手掌,压下众人的嘈杂:“考虑失窃客人的现实情况,酒店决定,每人再给现金五百,算作对客人在时间和精神方面的赔偿!”
这一下,河清海晏,旅客们大都露出了欣慰的笑意。
吴杏儿愣在一旁,尚子真出手如此大方,令她大惑不解,但既已宣布,就无法更改。她提心吊胆地往后一看,不知何时,余斗方与秦小姐早就站在台阶外围,一副局外人的轻松,看着这场与自己毫不相干的闹剧。
吴杏儿用力压住痛苦,面带羞赧地走过去。
“余先生,”她的表情很惭愧,“实在对不起了,没想到让你碰上……让余先生见笑了……”
“没什么吴小姐。”余斗方的脸上似乎永远平静如水,“既然你这儿有事,今天我就不打扰了。改日再叙吧。”
不待吴杏儿有所挽留,他略一颔首,带着秦小姐告辞而去。
吴杏儿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入经理室的,她又悲伤又愤怒,坐在皮转椅内,长久默无一言。旅馆经理在一旁垂手侍立,准备接受总经理的查询和怒斥。但吴杏儿心乱如麻,神情倦怠,连说一句重话的力气都没有。她乏力地挥了一下手,示意经理离开,让她一人在办公室里清静。
经理如蒙大赦,赶紧知趣退出,在外面轻轻拉上门。
尚子真干净利索地处理好旅客失窃事故,忙中不乱,甚至没忘向派出所打一个报案电话,等四面一看不见了吴杏儿,他让小闵在大堂指挥赔偿事宜,自己马上找到经理室。
面对一脸关切的尚子真,吴杏儿既不说坐,也不叫走。她的心里满是忧伤,在余斗方眼前大丢面子,使合作前景几成泡影,这已令她痛得手脚麻木。而这个尚子真,怎么会如此大手大脚,不与公司领导层作任何商量,擅自作主往外赔付,十几套衣服加每人五百元现金,仅此一项,酒店就要损失一万二、三千啊!
“吴总,”尚子真见吴杏儿低头垂目,半天没有反应,便轻轻叫一声。
“处理完了?”吴杏儿姿式不变,眼皮不抬。
“总算完了。”
“共计花了多少?”
“服装店那边经过讨价还价,拿到优惠价,一条西裤、一件衬衣,共计一百元。”
“一百加五百,每人就是六百!你也太大方了吧,尚副总!”吴杏儿没想到自己会如此斤斤计较,平常她不是这样的。但现在,她就是想找人发火,甚至想与人打架,“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也不给我吹口风,你心里怕没有我这个老总吧?”
“对不起吴总,”尚子真声音平和,谦让着脾气不好的吴杏儿,情况紧急,事情拖得越久,客人的火气会越大。”
“果断处理是对的,但也不能这样挥霍呀!赔他们一套衣服就行了,最多再加一百块钱。可你,一开口就是五百。我们酒店才开张,钱都没赚到,每月还得付银行一大笔利息,如何经得起你这般狮子大开口地往外吐?”
“吴总,”尚子真态度友好,但原则问题上不会退却,“我知道现在对我们南方来说,每一分钱都非常宝贵,但酒店的信誉更重要。如果让‘住南方不安全’的谣言散布出去,以后谁还敢到我们酒店来?相反,要是大家都知道在南方酒店居住时丢失东西会得到加倍赔偿,在社会治安不好的今天,还会有谁不争着来南方投宿呢?”
“这道理我懂。”吴杏儿五指叉开,烦恼地一下头发,“赔偿也不能不顾实际情况。你没看见余先生就在旁边?当他看到即将与他合伙的人原来是一群显富摆阔的败家子,他还会掏出钱来同我们合作?不,除非他是傻瓜!”
尚子真不以为然地摇头:“如果余先生是位正直正派的生意人,一定会赞成我这种做法。”
“如果他是位吝啬的守财奴呢?!”吴杏儿忍不住拍了桌子,她知道,上一代许多大富翁,都是靠勤奋节俭起家的。“兴旺来自节俭,衰败起于奢侈。你懂不懂呀,我的尚副总。”
尚子真斩钉截铁:“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就不值得与他打交道了。”
吴杏儿的嗓门尖了起来:“我们是在找合作伙伴,不是选什么精神文明先进个人!”
尚子真站在屋中央,他没想到吴杏儿会使用刘力霸和钟洁那种嘲讽口吻,心火一窜,一口就喷了过去:
“合伙也要找正派人合,总不能像个妓那个女一样,无论什么样的客人都往床上拖!”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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