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菱张大眼睛看他,被吮红的嘴无声地颤了一下。高禹等待着,成菱却只是困难地张开又闭上嘴,最后将头埋进他胸口,挫败地摇着。
“我、我说不出来,对不起……”
她怎么那么笨,不过就是三个字,她怎么会说不出来呢?成菱心里自责着。
“傻瓜,不用道歉。”胸口感觉到一阵微湿,高禹惊慌地抬起成菱泪湿的脸。都怪他太心急,害她难过了。
“不要哭!乖乖。都是我,明知道你敏感怕羞还故意逼你。没关系,我不急,今天听不到,我们还有明天、后天……无数的时间,我『总有一天等到你』。”
最后那七个字,高禹是唱出来的。蓦然听到完全不符合现状的老式唱腔,成菱“噗”地破涕为笑。
“耍老气。”她嗔道。
“耍老气就耍老气。”高禹睨她。“至少我目的达到,有人眼泪收起来了。”
“谢谢你。”成菱垂下头。记得每一次她因别扭落泪,都是他想办法逗她开心。
“说什么谢。”高禹揉揉她头顶,然后拉她走向窗边。边桌上摆了两只高脚杯,他拿了一杯,另一杯递给她。
“我没喝过酒耶。”成菱志下心地看着杯子里的赭红液体。
“就一杯,帮助入睡。”高禹朝她高举酒杯,率先啜了一口。
成菱看着他仰头喝酒的姿态,这会儿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洋酒广告老喜欢找帅哥入镜了,他喝酒的动作真好看。
成菱小心翼翼地啜了一口。
说不清酒的滋味,有点辣、涩,不过当咽进喉咙里,一股浓郁的葡萄香顿时便从嘴里朝鼻腔涌上。
成菱眨眨眼,为了确定自己刚才闻到的葡萄香是真的,她低头又喝了一口。
高禹盯着她问:“怎样,有什么感觉——”
“我不太会说。”成菱抚着喉咙,蹙眉思索该用什么语词形容。“并不算舒服,但也不算不舒服,有点像咖啡,只是反过来罢了。喝咖啡头一个感觉是香,然后苦,最后才会在舌头上回甘。而葡萄酒的次序相反,它给我的头一个感觉先是苦,然后甜,最后才是香——”
成菱又喝了一口,然后确定地点点头。“没错,就是这样。”
成菱第一次喝,高禹也没告诉她一口要多少量最恰当。为了回答高禹的问题,成菱每一次都以能吞进嘴里的最大口量,啜饮杯里的红酒。才三口,剔透高脚杯里的红色液体只剩下一点点。她递出杯子,示息要高禹再倒一点。
“确定可以?”他又斟了半杯给她。
成菱很认真的点头,仰头又是一大口。“我想确定那种辣跟涩的感觉,葡萄不应该是甜的吗?怎么会辣呢?”
这个高禹很懂,他曾经接过一个案子,拍葡萄酒庄的制酒照片。也是因为那个工作,高禹才更进一步知道该怎么欣赏、品味葡萄酒的滋味。“酒精。辣是酒精接触舌头的关系。”
得到解答的成菱双眼忍不住发亮。“噢!原来是这样。那涩呢?”
“葡萄皮的味道。”高禹发觉成菱很有天分,虽然第一次喝酒,但已经大致掌握葡萄酒的层次了。她的敏感与认真让他感觉兴奋。
他拉了两把椅子到阳台上,就着希腊美丽清新的夜色与空气,兴致勃勃地聊了起来。
“红酒会产生单宁酸,来自葡萄皮踩过之后与酒酵母发酵作用出来的产物。单宁酸跟空气接触后,会产生很多细腻的变化,味道有多涩或喝到喉咙哪里开始觉得涩,都是一门很大的学问。”
听他这么一解释,成菱又忍不住举杯再啜一口。
“我觉得先苦然后涩——差不多咽到喉咙这个地方。”成菱指指自己脖子。“这样感觉对不对?”
“对极了。”高禹抓来酒瓶给成菱看,但酒标上的法文成菱是有看没懂。
“没关系,我教你看。”他手指着一行英文字,念出发音。“bordeaux(波尔多),这瓶酒来自bordeaux。若是法国葡萄酒,只会来自两个地方,一个是bourgogne(勃根地),一个就是bordeaux,这两个地方的制酒历史目前没其它地方比得上。或许有些人觉得澳洲或义大利产的葡萄酒也很棒,但我还是觉得bourgogne跟bordeaux这两个地方产的品质最棒,就我喝过的红酒来说。”
bordeaux……成菱在嘴里小声地练习说着。“你喝过很多红酒?”她看着他。
“不是刻意喝的。外国餐厅,稍微专业一点的,点餐时几乎都会拿出一张酒单,要你挑选配餐的红酒,不懂时他们也会建议。但是别人的介绍有时并不适合我,为了不想受罪,我趁每一次点酒,花了一点时间揣摩各个酒产地的口感跟味道,累积久了,自然就会找出最适合我的酒品来,像这种酒——”
高禹指指酒瓶。
“是我半年前到法国拍葡萄酒专辑时买下的,我一次买了半打。bordeaux产的酒就是这一点好,可以放很长的时间,然后每一次喝,涩跟香味都会出现微妙的变化。”
“好羡慕你。”酒精入体,但不至于到醉的程度,成菱脸上表情与动作更添妩媚。她背贴在椅背上,神情放松地看着高禹细喃。“感觉生活在你的嘴里,就是一串美妙的连续。和我感觉的生活不太一样,对我而言,生活就是每天做同样的事,走同样的路,遇见同样的人……”
高禹竟然摇头否认。
“你只看到最外面那一层。”他说。“外表看来,摄影这份工作十分自由,可以拿着出版社付的机票到处乱跑,喝红酒,看希腊的星空,不过事实却与外表相反。就是因为摄影这份工作自由,所以才需要花更多心力去维持,而『维持』,正是一件最不自由的事,你懂我意思吗?”
“就是你得时常磨练你的摄影技术,让它保持在颠峰,不能因为自由而随意放松?”
高禹称许的看着她。“没错,甚至已经变成一种职业病了。每看到什么东西,就会用评估的角度去看它能不能拍,或者拍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成菱想起一件事。“你之前曾经说你想拍我?”
“是啊。”高禹凑近身体,在她脸上吻了一记。“但是你说你死都不要,怎么,改变意思了?”
成菱做了一个困惑的表情,娇美的脸蛋浮起淡淡红晕。“我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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