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寂静着没有任何声音,掰转话机,不直到,什么时候阮石拔掉了电话线。
我插上电话线,拔通粟米的声音,她接起电话的瞬间,连珠炮一样发问:万禧这两天你为什么不接电话,手机关掉?
我只剩了哭泣,绝望的窒息的哭泣,很久没有过了。
我马上就到。粟米扣掉电话。
依在床上,渐渐感觉自己都失掉了哭泣的力量,只有眼泪缓缓地流淌,小溪一样要流干我身体里最后储存的一点液体。
有人敲门,我以为是粟米,打开门,门口站着陌生的饭店服务生模样的男子:一位先生给您订的外卖。
又是阮石。
服务生走了,粟米来时,我正对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发呆,阮石像魔鬼一样表达着他的爱。
我指着饭菜:粟米,帮我扔掉它们,然后,帮我泡一杯奶粉。
粟米一声不吭地拎起它们,噔噔跑下楼,很快甩着双手跑回来,一声不响地进厨房,冲了一杯奶粉。
她知道除了阮石没有人会让我这样,偎在一侧,她看我喝完牛奶,伸开双臂,给我一个熨帖的拥抱,我们相互拥抱着,不说话,如同世界末日来临,在这个浩淼的星球上,可以相互依偎的只剩彼此。
最后,粟米在耳边说:小武回来了。
眼泪相互湿润了彼此的脖颈,在这两天里,我们都失去了未来的方向。
4
粟米的恐惧是多余的,那个早晨之后,小武像人间蒸发了般,再没出现过,这倒让粟米多少的有点内疚,有点后悔,在那个早晨,没有给他一点温暖,这一别,不知道是不是会变成彼此的永别,晚礼服设计室已经渐渐走上正途,她不必再为寻找客户而在写字楼中奔波,闲暇时,她做在设计室的工作台里,像迟暮的老妇人梳理着往事,安静祥和是她现在的表情,没有爱过的青春,情欲泛滥的时代,像尘沙,纷纷扰扰扬满了记忆。
我换掉了门锁,白天我呆在粟米的设计室,夜里,阮石疯狂敲门,趁我去杂志社值班时,他乒乒乓乓地砸掉了锁,好心的邻居以为是小偷入室偷窃,拨打了110。
派出所给我打电话,我只能怀着无比的屈辱去派出所,在民警面前,我只能承认他是我的男朋友,癫狂的状态让阮石变得无耻,他笑嘻嘻对民警说:什么时候咱们国家制定一条法律约束女人另有新欢抛弃旧爱就好了。
民警扫了我一眼,我干张着嘴巴说不出话,如果解释个中原委,只能给我换来更大的屈辱,我咬着牙齿,把阮石领出来,出了派出所,我用走的姿势跑在前面,阮石在身后喊万禧万禧,如同我是跟人私奔恰巧在街头被丈夫撞见的私情女子。
我回家,原来安装门锁的地方张开着一个巨大的空洞,参差的木屑,像崭新而犀利依然牙齿。
我已经不再生气,甚至连悲哀的力气都丧失了,拿着扫把,清扫满地的碎屑。
阮石跟上来,手里提着一包东西,在门口他叮叮当当拿出来锤子,螺丝刀以及崭新的门锁。他一边在门上比画一边望着我笑:万禧,我们多像一对夫妻,丈夫拿着锤子安装门锁,贤惠的太太正在收拾因男人的粗枝大叶而留下的琐碎痕迹。
我看着他,愤怒使身体里翻涌上一股勇猛的力量,我把扫把冲他扔过去:滚,你滚得越远越好。
扫把从他的脑袋上落下来,他的额头上划出一道红色伤痕,他收敛起另外脸上的笑,质疑和怨恨的神情在他眼里一晃而过,然后继续安装门锁。
安装完了,阮石开开合合实验了几次,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拿下一串装进自己口袋,把锤子等工具塞进鞋柜里:帮我记得放在这里了,下次换锁继续用。
他把钥匙扔在茶几上,坐在垫子上,身体大大张开向后仰。
这一夜,他没走,漫长的僵持之后拥挤到床上,隔着薄薄的夏被,一个往上挤,一个往下踹,即使我知道最后输掉的那个是自己,这个夜晚我不想继续妥协。
我跳下床,冲到电脑桌边,腾地抽出美工刀:阮石,我是杀了你?还是你杀了我?
我想我那时的眼神一定是决绝的寒冷,阮石从未见过我这个样子。
我们谁都没有杀谁,一个在垫子上一个在床上,僵持了一夜,我知道阮石的心理,他想这样软硬兼使,一直一直磨到我妥协彻底。
临近中午时,阮石前脚走茉莉后脚就到了,我开窗透气时,看见铿锵的茉莉,一路走来,上楼,她从未来过我家,我拉开门时,她却准确地站在门前,她对我笑一下,闪进来。
我请她坐,她摆了摆手,每个房间看。
阮石刚刚走。说出这句话时,我哭了,我说:茉莉,我没办法赶走他。
我给她看被撬得伤痕累累的门,她叹息一下戚绝一笑:以前我是恨你,现在,我羡慕你。
她仰着头嗅,然后淡然一笑:到处都是阮石的气息。
我们都没有话说,我们被同一个男人用不同的方式折磨得失去自己却找不到应对的方式。
末了,我说:茉莉,你起诉他犯有重婚罪吧,或许这才是我们解决问题的唯一方式。
茉莉盯着我,缓缓地垂下头去,默默说:我走了。
5
整整一周,阮石没有再来,我有了点轻松,以为是茉莉用了一些手段把他留在了身边。事实却是我们杀死了茉莉,那天,茉莉离开后是一路走回家的,每路过一家药店她就进去买一些安眠药,最后,她的口袋里装不下了,菜打了一辆车,司机问他:去哪里?
她说:随便开吧。
她打开车窗,这些年的前尘后世,裹在料峭的春风里,忽忽扑进来,眼泪流啊流,司机小心看看她:遇到什么事了吗?
茉莉说:是啊,有人死了。
怎么回事?
茉莉开始讲一个叫阮石的男人和一个叫茉莉的女子的故事,整个故事讲述完了时,车子已经在这个城市的主要交通干道巡回了一圈。
司机默默地开着车子。
茉莉继续讲:最后,茉莉去阮石的情人家,在房间里嗅到了到处都是疯狂的气息,他的情人试图摆脱他,用尽了种种手段,换门锁,被他砸掉了,这个男人天真地以为,茉莉的退让是默许他有一妻一妾的,他不爱茉莉,所以看不到茉莉心里最后咬着多么隐忍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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