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脏狂跳起来,冲过去一把抱住他,抬头问,“颂阳,你是说真的?”
他坚定地推开她,但眉梢眼角有暖暖的笑意涌上来:“你必须先好起来。”
“是是。”她连声答应,终于破涕而笑,“我这就去戒烟戒酒,你得说话算话。”
她以惊人的速度康复,他也没有食言。
她渐渐恢复了往日的颜色,头发慢慢养长了,黑眼圈也再不画了,三个耳洞留了一个,还戴最不起眼的耳钉。放浪形骸是为了要引起注意被人爱,现在有了爱,愤怒和叛逆都没有必要了。
颂阳是那么好的爱人,细致入微,脾气又和缓,她偶尔耍耍赖,他从来都是一笑置之。他笑起来很好看,有种神奇的功效,仿佛心里最阴暗的褶皱,因他温暖的一笑,都被熨烫得平整光滑。
她常拉着他一起看恐怖片。恐怖片也有神奇的功效,令她可以有理由全心全意地依赖他,还可以晚上赖在他的公寓里不走。
什么都好,说不出哪里不好。
转眼又到了春天,诊所门口的樱花开得云蒸霞蔚,如粉红色的海洋。一场春风春雨,又纷纷化作春泥。
春天里的望望极不安分,天天夜不归宿,一大早踩着四脚烂泥,湿漉漉地回来,踩得地毯上到处都是泥爪子的印记。颂阳捉它去洗澡,把它按在浴缸里冲洗,又用它御用的毛巾仔细擦干。她看见他坐在浴缸的边缘上,边擦边拉着望望的爪子朝它笑:“怎么样,找到女朋友了吗?我看对面那只暹罗猫不错,巧克力色的,很神秘哦。”
他跟它说话的样子,十足的认真。
可安忽然发现了哪里不好。说不出哪里不好,终于发现了。她不喜欢他看望望的眼神,温柔宠溺,珍而重之。他对她自然也好,但不是这样。
那天她抱望望去了兽医院,斩断了它的七情六欲,回来了又后悔。自己真是无理取闹得可以,居然跟一只猫吃味儿。
可是就在那天下午,她在颂阳的电脑里看到一个叫“老虎”的文件夹,里面满满的一百来张照片,全部是一只猫。其中有一些经过颂阳的加工处理,都十分逗趣。有一张是那只猫站在窗前的背影,上面写:“至少我们还在同一片天空下……”
在同一片天空下,那么满满当当的思念,想的是谁?
那天看电影回来的路上,走在落英缤纷的小径上,她靠着颂阳的胳膊小心翼翼地问:“老虎是谁的猫?”
他的身体明显一僵,停下脚步,沉默了片刻说:“以前一个朋友的猫。”
她抬头仰望他:“以前的女朋友?”
他又沉默,然后低声答:“是。”
她的心顿时一沉,随即听见自己的声音尖锐起来:“原来前女友也养猫。你喜欢望望不会是因为她吧?”
他没作声,她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你……你还爱她,是不是?”
她知道自己在无端猜疑,无理取闹。他完全可以像往常一样一笑置之,不用回答。
他没有回答。他无需回答,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天晚上,可安回去躲在被窝里大哭了一场,哭得惊天地泣鬼神。第二天天一擦亮她就打电话给颂阳:“我们分手!感情这种事怎么能退而求其次?”
他在电话那头沉默良久,最后涩然说:“不能退而求其次,以前也有人这么对我说过。”
不能退而求其次,她是“其次”。他竟然这么坦然地就承认了,连一句挽留的话也没有。
可是虽然负气伤心,终究是放不下。她用他的脸书帐号登陆,翻遍了他的所有熟人,没找到一个养猫的女人,但找到一个叫林小咏的,像册里有不少和颂阳的合影,还是两张青涩的脸,她的头亲热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那个林小咏住在纽约,她知道颂阳平时很少有时间在脸书上流连,于是在她的脸书上给林小咏留了短信:“我的女朋友隔日会到纽约,想要见见你。”
第二天林小咏回信:“哟,有女朋友了?!见我?行。要我证明什么?往事俱已成烟?”最后是一个笑脸。
可安觉得那个笑脸笑得分明酸涩,更加肯定了那点点猜测。
她在一个雾霭重重的清晨从波士顿坐火车去纽约,提前一个小时到达她们约定的咖啡馆。
咖啡馆坐落在中央公园边门口的拐角处,大概是座年代久远的小楼,背后墙上有暗绿的青苔。早晨正是咖啡馆人来人往的时刻。她坐在门后的角落里,每有人来,玻璃门就“呼啦”一声扇进一阵冷风。
这样“呼啦”了一小时零五分,她终于看到推门而入的林小咏。她比照片上更成熟明艳,黑色的长波浪风情万种地垂在肩后,身材纤细,有蒲柳之姿,在门口一站,让人有蓬荜生辉的错觉。
林小咏朝四周环视,目光停留在她的角落,脸色稍微一顿,然后灿然而笑。
纵使可安平素对自己的外貌也有自信,此刻却忽然后悔贸然前来。倒是林小咏泰然在她对面坐定,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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