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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叫十井村的地方,坐落于惠水河的东岸,村子北边与东边被山峦温柔怀抱。
东边的山脚下有一户姓沈的人家。
这天,当家主夫沈王氏的娘家姐夫王袁氏带着孩子来做客,大人在家聊大人的事,一不留神,六岁的沈一末就带着五岁表弟王小文跑出去玩了。
村里最好玩的地方就是河边了,惠水河自北向南流淌,每天都会有许多的相公、郎君去那里洗衣服,很多小孩会跟着父亲去玩。人一多就热闹,虽然河水有点深,小孩们不能随便下水玩,但他们可以在河边编花环,垒小屋,过家家,玩各种能玩的游戏。
然后王小文和沈一末不知道为什么吵起来了,一群小孩子闹闹哄哄的,沈一末脚一滑,就掉到了河里。
“救人啊!”
“有人掉水里了!”
河边突然炸开了锅。河水毕竟有点深,不会游泳,谁敢随便下去?况且,一个男人要是在家门外面全身湿透,被人看到跟失身也没什么区别。一群人焦灼地团团转,有人试着把装衣服的木盆丢过去,沈一末抓住,又扑腾着掉了下去。有的小孩已经跑去沈家找人了。
一阵风带过,只听“噗通”一声,原主沈一林就跳了下去,她刚好在附近跟狐朋狗友侃大山。
沈一林才游到沈一末旁边就被缠住了,连带着她也被灌了几口水,她只能强行扒开,抓着沈一末的后颈衣服,把他往岸边拉。
沈一末的父亲正准备做饭招待客人,就听到自己的儿子落水了,他火急火燎的赶来,发现自己的继女在水中扒开了儿子的手,瞬间眼睛红透了。他的姐夫从跟旁边拉着他,生怕他直接跳下去。
他刚要开口骂,又看到沈一林已经拉着沈一末往河边游来。
他急切地伸长胳膊,抓住自己的儿子,拖了出来,还好淹得不久,沈一末还有意识,只是惊吓过度,全身都在颤抖。
王氏抱着孩子往家里跑,其他人找郎中的找郎中,还找了村里的大姑娘去喊在镇上帮工的沈兰回家。
郎中到时,沈一末已经换了衣服躺着了,郎中看过之后开了驱寒安神的药。
一群人又是安慰,又是陪护,折腾了半天,才突然有人想起,没有看到沈一林回家!
“我看到他爬上岸边了呀。”一个年纪较大的杨大叔说道。
王氏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交待姐夫帮自己看着孩子,又跟人们返回了河边。
之前的地方没人!王氏拧着手,想着或许是小孩贪玩,已经跑到别的地方去了,但指甲还是不自觉地掐进肉里。他们只能分两拨,沿着河流两边寻找。
往下游走了差不多一里地,远远地,人们就看到沈一林躺在河滩上,一动不动。王氏觉得全身冰冷,总不能是一命换一命?他觉得自己完了,这毕竟是妻主唯一的女儿,要是有点好歹怎么办?况且是她救了一末,他怎么就能忘了一林呢,这传出去,一末以后怎么做人?
王氏一路小跑冲到地上躺着的人身边,把手塞在她鼻子底下,然后整个人满脸惊恐地跌坐在了地上,杨大叔发现事情不妙,也赶紧走过来探沈一林的鼻息,然后长出了一口气说:“她小叔你干嘛!真的是,吓死我老人家了。快起来扶一林回家。”
然而王氏被吓破了胆,就算再次确认沈一林是有呼吸的,还是手脚酸软,只能让别人扶着,还好沈一林也才十四岁,身量不是特别高。
王氏想哭,这一天真的是大起大落。拜托邻居家姑娘给沈一林换了干净衣服,郎中又被叫来了一趟,情况不差,沈一林只是受了风寒,气力用尽晕了过去,但对于王氏把人丢在河边的事情,郎中大大指责了一番,王氏唯唯诺诺,一脸的神色凄然。
镇子离家有些远,最快的路也要一个半时辰,等沈兰赶回家中,已经半夜,人们都早已回去了。她全身脏兮兮的,满脸是汗,王氏一看到她就再也忍不住,瞬间眼泪就掉了下来,沈兰心中一窒,红了眼眶,他冲进屋子,看到小儿子好好地躺在炕上睡着了,身子一软,疲乏袭来,让他直接眼前一花,却见王氏在他跟前跪了下来。
“妻主,你去看看林林吧。”王氏更咽着,“是我没有照顾林林,才害她受了风寒。”
沈兰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不是说小儿子落水吗?怎么林林受风寒了?
于是她又慌慌地从堂屋出来,进了另一个屋子。
炕上的人面容清秀,只是脸色惨白,额头的汗水细细密密显示出她的不好受,身体微微颤抖。
王氏见状,又返回了自己的屋子,抱来一床被子轻轻地盖在沈一林的身上。他告诉了沈兰事情的前因后果,并没有过多或过少的描述,沈兰掖掖被角,没有说话,但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却直接给了王氏一巴掌。
王氏捂着脸,流了半夜的眼泪,沈兰返回沈一林床边守着,叹了半夜的气。
王氏不是个有本事的男人,可心地不坏,他虽然一直不是很喜欢一林,毕竟一林实在太调皮了些,但他可以对天发誓,他从没想过要害一林。
想当年,他刚嫁过来时,也想过要好好的相妻教女,孝顺婆母,然而一林听信外面的流言,闹了好久,觉得继父都是会虐待孩子的,会吃人,对他充满恐惧怨恨,后来发现王氏挺温和,不像是会吃了她,又调皮了起来,一天天就知道捣乱,屋里的针线衣服、厨房的调料米面都是乱糟糟的,王氏毫无办法,又不能管教太严,又不能跟妻主说,只能默默忍耐了下来,对沈一林却更好了,后来还是婆母压着沈一林,不许她调皮,王氏才好过了些。这些沈兰都知道。
再之后,沈一林长大了些,也懂事了些,开始学着帮家里干活,又有人跟她说王氏的坏话,不过沈一林没有再听。随着沈一末渐渐长大,沈一林总有娘亲被抢走的危机感,但想想王氏对自己的照顾,她又觉得自己应该做个好长姐。
女儿的懂事让沈兰很高兴,他也算儿女双全了,王氏还想要一个女儿,沈兰也说顺其自然。
然而,沈一末四岁的时候,王氏和沈一林的关系还是破裂了。那天他跟妻主去地里干活了,沈一林在家照顾沈一末。也是小孩嘴馋,沈一林突然想去摘杏子。
家里没有杏树,沈一林带着沈一末去了后山,她把沈一末放在树下,再三跟沈一末说不许学她爬树,可等她反应过来时,沈一末已经从树上掉下去了,滚下了小坡。
王氏哭的撕心裂肺,幸好那边有不少的农田,有人在干活看到了,不然都没人发现。郎中说孩子醒后可能会变傻,王氏第一次觉得沈一林就是个恶魔,脑子里就想起了沈一林以前所有调皮捣蛋让人讨厌的事情。沈兰怒不可遏,第一次狠狠地揍了沈一林。
沈一林一边担心弟弟,一边委屈地眼泪哗啦直流,她只是想摘杏子给弟弟,她都说了好多遍不许弟弟爬树,不是她把弟弟放到树上的呀。沈一末晚上就醒来了,有点傻懵懵的,大概是吓着了,王氏太过担心,以为孩子真的傻了,又哭了一场,还是没忍住,给了沈一林两个耳光。
那几天没人给沈一林好脸色,就连她的小伙伴都问她,不会把自己从树上推下去吧?和小伙伴不欢而散,沈一林再也没爬过树。
难过,委屈,恐惧,终究是在沈兰再一次骂她无所事事,只会给大人添乱之后,爆发出了怨恨。
沈一林忽然觉得找不到自己活着的意义了,她过得不快乐,也没有人需要她,连她唯一的亲人,她的娘亲都觉得她碍事,还有那王氏,凭什么打自己耳光?明明是他自己的儿子不听话,凭什么要打自己?沈一林开始跟着村子里的小混子到处惹是生非,以前是皮了一些,现在真的是开始混日子,甚至有一次,跟着别人去隔壁村子偷人家果园的果子,被人抓了个现行,那老男人当时就扯开大嗓门开骂,数落得几个毛头女娃脑阔子要插地里去了。大半个村子的人在那围观,像过年看戏似的。
沈兰让她乖乖待在家里,跟她下地干活,不要出去混日子,她倒是半夜就跑掉了,跟别人去镇上,偷偷去酒坊,去赌场,还在街上到处认师傅,遇到乞丐都要问问,“我认你师父,你能不能带着我去走四方?”乞丐要么当她是傻子,要么让她给钱就带她。之后认了个变戏法的,跟着学了两天,觉得太苦又跑掉了。
她干的好事传回村子,沈兰差点给气晕过去,亲自到镇上抓了回来,不过基本是抓一回,逃一回,有次还去沈兰干活的地方找掌柜预支沈兰的工钱,被沈兰找到后,嬉皮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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