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城是西方诸国通往大夏皇朝主要的关塞之一。

城池不大，伫立在渺无人烟的荒漠之中，像极了一座孤城。

便是这样一座城，镇守着西北边塞一方水土，将西北域外的大小蛮族拒之关外。

晋城的主人是跟着当朝皇帝打过天下的人，皇帝登基后，给了他不少的封赏，本欲封他做中原的侯爷，可他偏偏却选择了这荒无人烟的西北之地。

他是晋城的主人，是当朝的侯爷，手下五万精兵，大部分都是立朝之初便跟着他的。

当时朝堂许多人都说他傻，留着中原肥沃的封地不要，非要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其实他一点都不傻。

历朝历代，哪个跟着皇帝打江山的大将有好下场？

识时务者为俊杰，叶竹之反而是最聪明的人。

果不其然，皇帝老了，曾经跟随他征战沙场的将士们，年迈的回家养老了，还壮实的不是发配了，就是安上了各种莫须有的罪名。

太子要继位，老皇帝要替不成器的儿子扫除一切隐患，赵家的天下，可不能只延续两代。

叶竹之天高皇帝远躲过了一劫，再加上这些年有他在西北镇守，从没有回京的意思，便让老皇帝打消了顾虑，成了为数不多几个活下来的老将。

只是开朝元老的惨状传到叶竹之耳中时，他还是吓破了胆，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就连老皇帝驾崩之时，他都没敢回京面圣。

时至今日，他依旧为自己明智的抉择庆幸。

当朝皇帝不算昏晕，却也没什么出色的政绩，最令官员难熬的是他那多疑的性格，这一点连远在天边的叶竹之都没能幸免。

叶竹之年龄比当朝皇帝大不了多少，大夏皇朝建立之前，两人就关系匪浅，只是这份友谊，变成君臣关系之后，便疏远了。

皇帝大概是太过于怕江山丢在自己手上，似乎世上没有了他能信得过的人。

就连叶竹之也没能逃过皇帝陛下的猜忌。

叶竹之是有个儿子的，算起来跟朱世恩年岁差不多，自幼被接到宫中生活，美其名曰太子侍陪，实际上就是放在皇帝陛下的质子，是皇帝陛下握住叶竹之的筹码。

算起来，叶竹之已经有五六个年头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儿子了。

每每想到这，叶竹之心中便一阵惆怅，好在他收了个年纪相仿的徒弟，徒弟又聪慧懂事，便当做亲儿子养了。

叶竹之负手站在晋城城头，瞭望着一眼望不到边的黄沙，这荒凉的戈壁跟他的内心一样空洞。

其实他到现在也不知道当初的抉择是对是错，他确实保住了一家老小的性命，只是为这样一位帝王征战一生，真的值得吗？

“师父，徒儿已经习完了剑谱上所有内容，可否出城历练？”

身后传来少年清脆的嗓音，打断了叶竹之的思绪，他转过身看向清秀的少年。

少年一身素衣一尘不染，脸蛋白白净净，约莫十七八的模样，颇有出尘仙人的意味。

此人便是朱瑾年的哥哥朱世恩。

叶竹之伸出手轻抚爱徒脑门，眼中满是溺爱，说道：“可要回家探望父母？”

朱世恩摇摇头说：“年儿回去之时我没能做伴，独自一人且不想回家，待此番历练，剑法大成再回家也不迟，正好能给我爹娘一个交代。”

叶竹之点点头，说道：“你若独自一人出城，为师自是放心不下，正好过几日述陌长老要去趟北关，我与述陌长老知会一声，你一同前去便是了。”

“徒儿知道了。”朱世恩抱拳鞠躬。

……

朱家庄。

晌午时分，村里家家户户升起了炊烟，婆娘们早早的回了家烧火煮饭，地里耕种的人也陆陆续续的往回赶，只有朱瑾年背着行囊往村外走。

其实他最是难受这个时段回晋城的，原先有哥哥陪同，有哥哥问候村里长辈，他倒不用张嘴，现在只他一人了，碰到村里长辈都要问好，若是认得倒好，若是想不起辈分了，比蚂蚁钻心还难受，只得硬着头皮猜测。

有时候猜的准了长舒口气，猜的不准了便只徒增尴尬了。

“瑾年，才来一晚上就要回去啊？”胡子拉碴的中年大叔远远的向朱瑾年打招呼。

朱瑾年盯着大叔看了半天愣是没想起叫啥，眉头跳了跳，回应道：“是啊，师父催得紧，没办法哟，大伯你回家吃饭啊？”

“臭小子！”大叔哈哈笑道，“我是你二伯，这次记住了，下次可不能叫错了。”

“嘿嘿……”朱瑾年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然后一溜烟就跑了，边跑边喊，“记住了二伯，下次肯定不会记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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