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在到是条狗之后,殷长夏紧张的绪得到了短暂的缓和。
是惊悚感一时半会儿还无法消除,在狭长的楼道中蔓延,裹着『潮』湿的霉菌味,每次深呼吸都在争先恐后的涌入四肢百骸。
殷长夏:“抱歉……是我多疑了。”
郑玄海低沉的说:“很正常,游戏危险遇得多,就会出现类似这种反应,所很多玩家才会在一个游戏之后,休息好久才敢再次踏入游戏。”
神经紧绷到极限之后,有人克制自我,有人彻底放纵。
家园的规则过弱肉强食了。
没有一个人能得到喘息。
无论是哪一种,都会选择最简单直接的方式将压力转嫁他人。
——掌控者铁则。
郑玄海默默朝着殷长夏望去,眼神晦暗难。
他和大部分人不一样。
尤其是陆子珩。
这两人是兄弟,所所为却不一样。
焦兴凯死的时候,是想告诉他这个吧?
郑玄海微垂着眼眸,下意识的深吸一口烟,两指之间才发觉空『荡』『荡』的,他已经将烟盒都扔了啊。
殷长夏:“对了,之前借了你几年的阳寿,果家园允许,我会尽量还你一部分。”
郑玄海猛然抬眼,头的绪翻涌了起来。
还一部分?
殷长夏的每一个字眼都重重砸在郑玄海的上,令那股酸胀的绪在缓缓发酵,极快的速度开始增殖繁衍。
郑玄海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犹洪钟那般。
这何止是不一样!
天壤之别!
这下子家园还有哪一个掌控者比得过殷长夏?
郑玄海沧桑的眉眼染上了笑意:“走吧,别耽搁了!”
殷长夏点了点头:“绕过这狗吧,毕竟是栋楼,有住户养动物也不奇怪。”
疑神疑鬼可不行,会降低判断力。
唐启泽和郑玄海点了点头。
他们今夜的目标可是秦叔!
三人正准备绕过那狗,没想到反倒跟在殷长夏的身后,不叫也不离开。
殷长夏:“……”
真的有点奇怪!
殷长夏再度回过头,认真观察着那狗,却发现那狗走得分缓慢,连眼瞳都是灰『色』的,犹蒙了一层雾。
等到那狗终于走到了殷长夏脚边,便耸动着鼻尖,仔细分辨着味。
这种嗅的姿态,总让殷长夏觉得眼熟。
天空阴云密布,互相重叠,压得天空没有半点的光线。
楼道更暗了,像是身处于混沌漆黑的墨汁。
这些黑暗,将原本可爱的东西,也给扭曲得阴森可怖。
那种诡异感油然而生,令殷长夏呼吸微微紊『乱』,大脑一时半会儿竟分辨不出,这狗到底是不是威胁?
殷长夏:“别跟着我们。”
狗:“……”
两人大眼瞪眼,殷长夏总觉得这狗的眼睛不清。
不吵不闹,耳朵满是鲜血,还有一角像是被人用刀子给划开。
唐启泽默默道了句:“游戏的人也忒变/态了吧,竟然对一三个月大的狗下手,还剪坏了的耳朵。”
殷长夏微怔。
难怪连别人的警告都感知不到,像是沉溺在自己的世界当中似的。
唐启泽蹲下身,想要『摸』一『摸』这狗。
哪知道狗一脸的冷漠,原本狂摆的尾巴,瞬间僵直了。
唐启泽:“!!!”
没有裤子,连狗都不理他了吗?
内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殷长夏到这一幕,忍不住笑出了声:“你都说了这狗耳朵坏了,反应当然不比其他狗了,你也别受伤了,对别人也没反应啊。”
殷长夏笑着,也蹲了下来。
狗立刻朝殷长夏的方向袭去,趁机趴在了他的双腿上,和他大眼瞪眼。
不热、也不冷漠。
是刚刚僵直的尾巴,又重新狂摆了起来。
频率快得惊人。
唐启泽一脸受伤,锤着自己的胸口:“你这就是差别!不是我没爱,而是不稀罕我。”
殷长夏沉默了,哪知道自己这么受动物宠爱?
这不应当啊?
动物都是最能感知到福祸的,他从就厄运缠身,狗见他就朝他吠,猫见他就束起身体,临大敌。
殷长夏还没能享受过这类待遇。
他瞬间站起了身,感觉到这狗不简单:“别碰那狗,一定是游戏在阴我们!”
狗:“……”
缠?
缠不上。
唐启泽『摸』了『摸』后脑勺:“我怎么觉得一脸计划失败的无助样子?”
殷长夏警铃大,虎牙紧咬:“绝对是狗日的游戏使诈!”
正常剧本一定是残疾狗遇上善良的少年少女,把捡回去,然后治愈。
可惜啊……
这是逃生游戏。
谁嫌命长?大可试试。
唐启泽摇了摇头,觉得这狗有点可怜。
偏偏遇上殷长夏。
唐启泽就很,有时候觉得机灵的殷长夏也贼可爱了。
狗:“……”
可怜是可怜,绕着走还是得绕着走。
三人很快便离开了楼道,连忙将注意力重新放到了游戏上。
这几天的死人,让楼内烧纸的人也多了起来。
空回『荡』着那种烧焦的味,还有些未烧完的灰烬,散在空中,飘到了皮肤上,留下一团漆黑。
殷长夏觉得皮肤有些痒,拇指一擦,便是一道燃灰后的灰印。
他的肤『色』本就像是雪养出来似的,病态苍白,这样一擦,好像为他整个人染上了一丝人间的香火。
三人快要抵达了秦叔的房外,殷长夏稳住自己的声音:“等会儿要试秦叔的话,报李睿民的名字!”
唐启泽:“那个眼睁睁着杨爱被玷污的自卑男?”
“嗯!秦叔之前说,三年前的事,他也在查。”
殷长夏悄声说,“我们得到的信息当中,很有可能有一部分他没能拿到手。”
的确是个好意!
唐启泽眼睛微亮,便点了下头。
咚咚咚——
很快就被敲开了。
屋子传来某个声音:“谁啊?”
殷长夏:“秦叔,我们是想来中止租房合同的,这楼死了多人,瘆得慌……”
房子一既往的缓慢,隔了足足四五分钟,才听到他穿好了衣服,缓步打开了房。
面很暗,暗得还不走廊。
打开的那一瞬间,扑面而来的寒翻涌。
殷长夏总觉得隐隐有些古怪:“秦叔,你怎么不开灯呀……”
秦叔把手背在了身后,像是藏着什么东西似的:“人了,就睡得早,睡着了开什么灯?”
他眼底浮现几道精光,很快又恢复正常:“进来吧。”
三人没想到这样顺利,之前分这个头死活不愿意同他们接触的。
想起头上次还警告他们,今事这么顺利,也为他们节省了不少时间。
唐启泽乐呵呵的说:“秦叔,这么晚了还打扰你,真是谢了。”
殷长夏却没有动。
秦叔的嘴巴一张一合:“不是想进来吗……”
唐启泽:“没、没,我进啊!”
话音刚落,殷长夏便将唐启泽猛然朝后拉了一下。
刀子的暗光出现在三人面前,头竟然死命朝前一划!
殷长夏:“是鬼上身!”
唐启泽一脸的惊悚,果殷长夏慢上一步,他的脑袋就要没了!
头嘎嘎的笑了起来,眼瞳开始发暗,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神『色』,皱巴巴的皮肤,肉眼可见的爬满了尸斑。
头的行动变得异常迅猛,拿起刀死命的朝前一砍。
不知道是什么刀,竟然犹切豆腐一样,轻易就把墙壁都削开了,连刀片也嵌了进去。
殷长夏惊悚的着这一幕,又立即反应了过来,他们不能跑,得去面查到最后一个线索!
头的刀好像卡在了墙壁,双手朝外拽着,都没能把刀给拽出来。
他似乎有些发怒,拧着头望向了他们,嘴吐出难闻的腐臭息。
就像是一个死人!
“快进去!”
随着殷长夏一声大喊,三人赶忙进入到房间,猛地将大死死关闭。
唐启泽吓得半死,还没能理解现状:“秦、秦叔他……”
郑玄海手指微僵:“鬼上身,而且……像是今晚没出现的杀人狂。”
唐启泽:“窝草!”
杀人狂怎么会选秦叔?
殷长夏早有猜测,没有唐启泽这么震惊。
有一个困『惑』点。
殷长夏:“那把刀……?”
郑玄海:“初步是诅咒之物,切东西才会犹切一块豆腐那样。”
诅咒之物!?
殷长夏身体微颤,想起了第一次见到诅咒之物的时候——便是纸人肚子爬出的那些蜈/蚣!
不能触碰。
脑内想起警铃,全身都叫嚣着危险。
殷长夏嘴唇泛白:“快找!”
这可真是必须应该抓紧一分一秒啊,不管是外面的危险,还是四时的时间,都耽搁不起!
三人没了仔细搜查的,得粗暴的将屋子翻箱倒柜。
屋子哐当直响。
所有东西都被翻了出来。
那把刀已经被头给□□了,重新拿到了手,一把砍在了上,直接刺穿了大。
殷长夏一边紧盯着这一幕,一边疯狂寻找线索。
吓人了,切不锈钢的大也跟切豆腐一样吗?
他立即就联想到了自己,倘若被那把刀刺中,身体的硬度还不那扇防盗呢!
单薄的身体就跟个西瓜似的……
恐怕没两刀就会切成几瓣。
殷长夏浑身抖了两下,原本就没停下来的手变得更快。
单身二二年,手速就是很逆天。
柜子已经完全被拉开了,根本找不到任何线索。
唐启泽都快被吓哭了,久蹲在地上,腿也开始有些麻了:“呜……”
刚呜了一声,结果唐启泽就听到殷长夏比他哭得还大声:“呜呜呜呜呜!”
唐启泽:“……”
我不害怕了,真的。
负责搜查屋的郑玄海,突然大喊了一句:“你们快进来!”
有发现了?
呈报凶手需要证据,果能找到,他们就立马离开这个鬼地方!
殷长夏和唐启泽连忙奔向了卧室,还未来得及高兴,却被眼前这一幕给震惊到了。
郑玄海沉重的说:“之前杀人狂的尸体不见了,我们不是推测被人给鞭尸了吗?”
殷长夏:“……嗯,应该是很爱杨爱母女的人,才会在三年后追凶报仇。”
郑玄海手都在发颤,拽住了床单的一角,然后猛然间拉开。
——是电锯。
带走杀人狂尸体的人,果然是秦叔!
殷长夏大也不敢喘,觉得从床上传来的阴寒,快要把他整个人淹没。
他像是溺水在一万米的深海。
那张床就像是的培养皿那样,电锯上的舌头更多了,跟雨后森林冒出来的蘑/菇似的,还在不断向四周延伸。
唐启泽快吐了:“这什么克系怪物啊!”
殷长夏:“……”
就是很克苏鲁。
三人不敢再,不约而同的瞥开了眼。
此刻大已经被诅咒之刀劈开了,头动灵敏的朝着卧室袭来。
头阴沉着脸,整个人都被臭所笼罩:“又是你们,总是阻挠我!”
郑玄海脸『色』发青,踢了脚卧室的木,便将整个房间锁死。
他又推来了床头柜,将那扇堵住。
堵得了一时,堵不了一世。
连防盗都撑不了几分钟,这木又能撑得了多久!?
杀人狂到第六夜都这样凶狠,更别提即将来临的第七夜了!
殷长夏尽量稳定着自己的绪:“确定凶手需要呈上证据,别急,还、还有点时间,赶紧找找!”
唐启泽和郑玄海欲哭无泪,都这种时候了还得找线索呢。
唐启泽:“不能拿电锯吗?这都是铁证了!”
殷长夏:“你敢拿?”
唐启泽:“……”
他又把目光望了过去,觉得电锯几乎已经不能称之为电锯了,像是蘑/菇下面腐朽的木桩,是为了给那些舌头提供养料。
谁要是敢拿,谁就是傻『逼』!
他们不敢有半点耽搁,继续在卧室,翻箱倒柜的找了半天。
床铺的正下方,是一个火盆,像是刚刚把什么东西给烧掉了。
殷长夏有些奇怪,准备伸出手去……
唐启泽立马拉住了他:“哎,你皮儿嫩,很容易烫伤的。”
关爱弟弟从事做起!
唐启泽也顾不上烫了,猫着手把面微微『露』出一角的东西掏了出来。
那是被无数灰烬掩盖的一张照片,烧没了大半,却还是能清上面的图像。
一个婴儿的照片。
还有一大堆的信。
殷长夏紧张的注视着这张照片,缓缓吐出一大口浊。
线与线、点与点,完全连接起来了。
“杨爱生母,也就是杨真,是因为师生恋才退学的。”
“那件事闹大之后,杨真的母亲讹诈了秦叔家,让秦叔正在医院治病的母亲选择放弃治疗,拿钱来赔给了杨真家,想要堵住他们的嘴。”
“可那家人越来越贪,到最后秦叔卖了家的房。可拿了钱过后杨真家人的嘴脸却变了,此为要挟想要更多的钱。”
“秦叔的母亲病逝,父亲也因为受不了儿子被辞退和妻子死亡的双重打击,他不想遭受白眼,便跳河『自杀』了。”
“秦叔被迫离开家,杨真在此刻终于摆脱家人束缚,却发现自己把他害得这么惨。”
“杨真便逃了,而后生下了杨爱。”
殷长夏眼神微闪,悲剧的发生真是一环扣一环。
这个故事令人感到沉重,他加快了语速,道出了自己猜测的所有。
“从秦叔的视角,他的确爱着杨真,却过不去那个坎儿,也不知道杨真没打掉孩子。”
“他一辈子没有结婚,爱与恨同时撕扯着他的。”
“可直到后来,他才发现这个牵扯了他一辈子的女人,早已经死了,所有恨意在那一刻泯灭。”
“爱与不克制,催生了这个悲剧。”
故事的拼图终于齐全了。
三人窥探到了全貌。
殷长夏终于弄懂了当初困『惑』在底的问题——
杨爱的母亲,为什么要把孩子送给陈家抚养?
大约是杨爱生母那边的家人,在轻而易举的得到了赔偿款之后,便想再次拿孩子要挟。
所杨爱的母亲才逃掉了。
她又觉得自己是拖累,再加上害得秦叔家破人亡,不仅工没了,名声没了,家也没了,便不敢和秦叔见面。
秦叔孤身一人几年,又偶然间买下了楼,才发现了事的真相。
“所,秦叔才说,他也在查。”
“是杀人狂自己『露』了马脚!他按捺不住想杀人的快/感,就抓了颜艾和尹安两个女孩下手!”
“这就是事件重演的原因。”
他们久久未能平静,像是见证了一场大戏的谢幕。
那种沉闷的余韵,像是一滴墨,在头缓缓泅开。
殷长夏还记得,唐启泽之前说鬼都是真的?
那这些游戏世界,是那些鬼魂的记忆,虚拟组装出来的?
一想到这种故事是真存在,殷长夏便止不住恶寒。
其中最让人感到不适的,就是那个犹下水沟的鼠似的,窥探着杨爱被人玷污的李睿民。
日记本上写过——
[她被玷污了,我就能配得上她了。]
是个父亲到这句话都要脑/溢/血!
屋内分安静,窗外轰隆一声,雷光再次闪烁了起来。
这种快要撕裂空间的巨响,其中还伴随着杀人狂不断用刀子划开大的声音。
殷长夏不再耽搁,收起了那张为证据的照片:“杀死素描画上五个男人的凶手已经清楚了,你们记好——”
唐启泽和郑玄海轻轻点头。
“第一个男人和第三个男人,死于杨爱生母之手。”
“第二个无头的男人,死于偷龙转凤的李睿民之手。”
“第四个男人是杀人狂,死于电锯之下。”
“第五个男人是卖部店……死于秦叔之手。”
秦叔之手四个大字,令一股阴森诡秘之感,瞬间从脚底直冲脑。
他们惊得肌肉紧绷,不自觉的蜷缩脚趾,汗『毛』四立。
唐启泽突然发问:“那唯一活下来的李睿民呢?”
殷长夏:“应该还藏在楼,却一直没有『露』脸,想必秦叔也不清楚李睿民这一环,为已经报了仇,才会选择把照片烧掉。”
想到这,殷长夏像是抓住了关键,朝外大喊。
“秦叔,你真的忍仇人占据你的身体?就是你身体的那鬼魂,玷污了你女儿!”
扎进的那把刀,突然没再继续了。
殷长夏听到外一阵刀片咣当掉在地上的声音,随之而来便是痛苦的挣扎声音。
被打开了,一堆杂物堵在口处,是刚才郑玄海干的。
头捂着自己的头,眼神赤红的喊:“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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