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
“邦~”
“邦~”
“呜~”
“滴~”
“啦~”
“啦~”
城堡里那个神秘古旧的管风琴每晚都会自说自话的奏鸣两次。
第一次是庆祝太阳那个卑鄙的小婊子彻底的滚到山下面去了,同胞们可以尽兴的呼吸潮湿的空气,肆意的追逐中意的猎物,纵情的品尝血腥的滋味了。
这第二次就是警告高贵又孤傲,伟大且冷酷的月神已然起驾回宫,漫天繁星亦将退位,世界又要回到狂躁动荡的时代,同胞们切记要屏牢气息,隐去身形,放下杂念,耐住性子,不要轻举妄动,以保住性命为优先,安静的等待下一晚的到来。
其实管风琴第二次的奏响离天亮还有好一会儿,可一旦浑厚的轰鸣声从城堡里传出来,不论是贵族还是贱民都乖乖的逃回到自己的属地蛰伏下来,不单是伯朗城堡连整个奥索瓦都沉寂了下来。
谁会拿自己的小命来开玩笑呢?
你说是不是?
不过嘛~
难免会有一些不知轻重的蛮头小子还在这时候出来晃悠,也许是今晚捕猎成绩斐然出来炫耀一番,也许是过量饮血造成的短时醉血,也许是故意卖弄试图引起贵族的注意,也许是看破生死最后潇洒走一回,也许嘛~又没说不许。
“呼~~~”
把干净的替换衣服放在佩拉茜娅小姐的棺材边上,把棺材里的床褥重新又叠好铺平,把柜子里的杯子都擦拭干净排好,哈娜终于干完了所有能想到的事情,甚至连沙发也都掸了一遍,可即便如此时间还是没有变短,反而变得异常难熬。
当城堡的管风琴响起来的时候,甚至连哈娜自己都不知道心中涌现出的是解脱还是绝望。
“佩~拉~茜~娅~小姐~”
哈娜极不情愿的关上了卧室的窗户,缓缓的拉上了隔光的窗帘,“您看到自己的长相了吗?您想起自己的名字了吗?您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吗?”
“您还会回来么?”哈娜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被褥,瘫坐在了棺材尾的地上。
“咚!”
“咚!”
“咚!”
“佩拉茜娅小姐?”哈娜一下子从地上窜了起来,跌跌撞撞的一路跑了出来,“~您回来了?”
“咔啦啦~”
“开门~开~门~怎~么~这么慢~才来开门~磨磨~蹭蹭的~在干什么呢?”
哈娜打开门,没有见到佩拉茜娅小姐,倒是有三个醉汉靠在门上,门一开身体失去支撑,便不由分说的撞了进来,四肢跪倒躺在了地上。
“我没醉~我还能喝~”
“我闻到血浆的味道了~可~真鲜美啊~”
“诶~我怎么找不到我的手了~我的脑袋呢~”
口齿含糊嘴里的舌头都肿了,双眼迷离眼皮也都耷拉了下来,满脸通红醉醺醺的,看样子是喝了不少,三个家伙连路都走不动了,还嚷嚷着要血喝,是把这里当酒馆了?
“这他妈的~才算是活着~嘻~”高瘦的那个家伙平躺在地上,拍着自己鼓出来的肚子,“我到现在~才知道~我以前就他妈的~根本算没喝过血~”
“我~算是值了~哈哈~”黑皮的那个一个劲的傻笑,还手舞足蹈起来,“今晚我舔到的血~比我这辈子加起来喝的~都要多~比我老爸老妈一辈子还要多~比我爷爷奶奶一辈子加起来还要多~哈~”
“我们~就是个笑话~”矮挫的那个趴在地上,撅着屁股,“你是笑话~你是笑话~我是笑话~全都他妈的是笑话~”
“这里可不是酒馆,没你们要的血,”这三个醉汉倒在客厅里,哈娜一时还真没办法,只能扯开嗓子,“你们都给我出去!”
“就是这儿~我知道这儿一定有血~上半夜就是从这里扔出来的瓶子~我数着窗户呢~”
“我都闻到那血腥味了~就是上午那瓶子里的血味~那香味~和我们平时喝的不一样~”
“嗯~嘻~再给我嘬一口~只要一口就好~让我死在这儿都愿意~”
“不会就是那个我扔出去的那个血瓶吧~”
虽然有些气恼这些醉鬼乱闯,可一想到这是自己惹出来的麻烦,哈娜既不安又羞愧,不禁又有些同情起这些贱民,对它们凶不起来了。
“你还愣着干嘛呀~还不快~给我们去拿血呀~”
“谁~要是先喝~趴下~谁就是孬种~”
“诶~小妞你别走~来陪我们喝两杯~”
“放肆!”
“你们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么?胆敢来这里撒野?”对待贱民仁慈,它们就会得寸进尺,既然细声细气的讲话行不通,哈娜只能沉下脸来,“再不滚出去,我就要对你们不客气了。”
“谁在说话~我怎么听有姑娘的声音~凶巴巴的~一点都不好听~”
“不就是那个~给我们倒血的小妞嘛~咦~怎么血还没拿来呢~”
“就这态度~还做生意吶~求我留下~我都不稀罕呢~”
“喂~起来了~起来了~”瘦子和黑皮晃晃悠悠的爬了起来,朝着矮子的屁股踢了两脚,“换地方了~”
“不走~不走~风琴都响过了~天快亮了~”矮子把头别过另一边,又挪动了下屁股,“这里睡着舒服~”
“哈~这家伙竟然~睡着了。”
“别管这个蠢货了~咱们走吧~”
“站住!”
“你们两个就把它扔这里,自己走了?”哈娜喊住瘦子和黑皮,“它不是你们的同伴么?”
“同伴?我才不认识它呢~”
“我也不认识它~”
“我们是刚才一起喝血的时候认识的~”
“我才不管你们是不是一起的呢,你们两个把它弄走,”哈娜双手交叉,走过来朝矮子踢了踢,“三个给我一起滚!”
“我又不是亚哈王,(作恶多端的皇帝,被敌方小兵朝天射的箭射中而死)什么坏事也没做过,为什么这么倒霉啊?佩拉茜娅小姐也不知道踪迹,还竟然让三个醉鬼闯到屋子里来,难道是地牢里碰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我要快去喝一口山羊和公牛的血~”
“滚~滚~滚~我们滚就是了,这么凶干什么?”
“看她这样子,一定嫁不出去,嘿嘿~”
“妈的~这家伙也太重了吧~我们根本拉不动它~”瘦子和黑皮一左一右去拽着矮子的胳膊,可矮子身体拱成一团,根本拖不动,“求姑娘好心,搬一下这蠢货的脚,我们好把它抬出来。”
“两个废物,”哈娜一手一个抓起矮子的两个脚踝,瘦子和黑皮抓着矮子的肩膀,一起把它给抬了起来,“根本就不沉!”
“哎哟!”
可是这两个家伙比哈娜想象的还不如,刚走了两步,竟然同时双腿发软摔了下去,本来是摆平的矮子一下子往前斜了下去,带着哈娜的身体也失去平衡跟着往前摔倒下去。
哈娜急中生智,拍开翅膀,屁股下蹲,双脚迅速往前伸垫在矮子身下,避免了矮子整个摔在地上。
“噗!”
“噗!”
就这么一眨眼的瞬间,就这么一丝多余的同情心,等哈娜反应过来的时候,两根长银针已经插进了自己肩膀和下腹处。
“啊~~~”
像烈火一样滚烫,像太阳一样火辣,从银针里往全身散射开来,哈娜只感觉呼吸困难,浑身瘫软,手脚翅膀都垂了下来,一点劲都使不出来,更别说反抗了,眼看着瘦子和黑皮把自己钉在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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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喳~”
“咔喳~”
双脚被地上的泥土绊住越来越重只能一步一步的爬行,翅膀上挂满了浓雾集结而成的水气完全施展不开,衣服湿漉漉的贴在身上像是在腰上套上了一圈厚重的镣铐,不停的把仅有的一点力气从身体里被抽离出来。
多亏了哈娜准备的这条性感暴露的裙子,让佩拉茜娅小姐露出的大腿,手臂甚至胸部都不用负担过多额外的重量,不至于被衣服就压垮了。
重新进入诅咒荒地已经过了一段时间,而佩拉茜娅似乎已经完全迷失在浓雾之中,根本分不清方向,也找不到出路。
而诅咒荒地似乎变得比佩拉茜娅刚才出来时更加阴郁,更加深邃,完全沦为一片混沌的虚空,庆幸的是,佩拉茜娅似乎并不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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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
“咔~”
“咔~”
前面不远处,模模糊糊的有个身影一步一顿的在缓行。
“喂!”
“你知道伯朗城堡在~”佩拉茜娅抖了抖身上露水,朝那个家伙追了过去,“~哪~个~方~向~”
话才问到一半,佩拉茜娅就把问题吃了回去~
这家伙~
脸上的肌肉早就已经枯萎了,完全没有了生气,只剩下两个空洞的眼窟窿透射出无限的哀怨,精神早就已经游离出了身体,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依靠干瘪的骨架支撑的尸骸。
这家伙已经死了。
可怜的是它自己似乎都没有察觉到,还是依靠着本能机械的前行,拖着沉重的脚步,漫无目的的游荡,没有终点的徘徊。
这才是这片荒地的诅咒吗~
干尸停下来顿了一顿,算是回应佩拉茜娅的问话吧,然后又一步一步的继续自己没有终点的旅程了。
“我不能待在这里~”佩拉茜娅的手开始摸起了自己的脸。
“我要快点离开这里~”佩拉茜娅的手顺着脖子,胸部,腰,屁股一路摸下来。
“不是说能自己找到回去的路吗?”佩拉茜娅的手从摸变成拧,从拧变成抓,从抓变成抠。
似乎只有强烈的疼痛才能说服自己还活着,可是血族的身体不管多深的伤痕不一会就愈合了,佩拉茜娅只能一次比一次用力,一次比一次深刻,不停的在自己的身上制造伤痕,恨不得把手插进胸膛摸一摸心脏是否还在跳动,来确保自己还没有被诅咒所吞没,还没有沦为这些游荡者的一员。
“住手,不要再乱动了!”一个声音穿透迷雾传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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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劝你还是不要乱动的好~”
“这可是银针哟~要是不小心碰到了你娇贵的心脏,”瘦子用手指在哈娜的胸口虚画了两个圈,再往手心里吹了一下,“那你可是真的会~嘭~”
以哈娜的个性哪里受得了这种气,换在平时,早就已经把这三个家伙的脑袋都拧下来了,可现在别说是逞强了,连说话连呼吸都有点辛苦了。
血族存活的时间长,身体异常坚韧,普通武器难以伤害,行动迅速难以捕捉,更别说杀死了,还可以通过吸食血液完成再生,话说面对这么样的东西,上帝这老小子怎么可能不多留一些后手,放任你逍遥?
银器就是其中之一,血族的身体天生和银器相冲,一旦与银器接触,就会淤结血液,破坏身体构造,阻止肌体再生,简直就像是专门对付血族固态毒药一般,而纯种的血族对银器的排斥更为强烈,这也就是为什么米拉诺的十字架大多是银制的了。
教廷的确是有用银铸成剑或盾用来防范震慑吸血鬼的,后来又有了把银融化制成子弹放入枪里专门来捕猎吸血鬼的,一旦射中吸血鬼,就可以立刻限制它们的行动力,之后只要切下它们的头颅或者把银针插入它们的心脏,就可以确实的杀死它们了。
“看来做血族也没那么好嘛~”黑皮用手指弹了弹露在哈娜身体外面的银针,“区区一根银针就彻底让你老实了~”
“你们~是谁~你们~想要~干什么~”
“我们?是微不足道的贱民,是不值一提的贱民,是每天躲在野外仰望着城堡的贱民咯,”瘦子掀开窗帘的一条缝朝外看了看,“可是呢贵族的生活实在令我们太好奇了,忍不住想要来看一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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