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交谈，审时度势，她渐渐动摇了思想，李石也稍稍缓和了情绪。

“如今，我只希望我的两个儿女平安顺遂便好！禄儿乃是我的命。”

李石望着帷幔后的少年稍稍翻了个身，便道:“阿姊放心吧！禄儿有奇相，往后必会贵不可言的！阿姊便等着享着福吧！”

她听后点点头，小看着帷幔下的那盏微弱的灯光出神，眸子中泪光闪动。她暗自遐思，回忆这些年的不幸，便如一场大梦，轰轰烈烈来，又匆匆而过。

而如今，丈夫去世，朝廷内部暗潮动涌，母子两人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日子真是过的如履薄冰。

“阿姊，先王已去，按本朝规矩，兄终弟及，收继妻儿，您便要嫁于梁王……”

“不，我绝不如此，忠臣不侍二主，烈女不嫁二夫，纵使我不受先王宠爱，也要随了自己的心愿来，也要为了我的儿做些有意义的事儿。”

“那阿姊应当如何？”

她细瞧了一眼李石，又小看对面明窗，她似是追忆年少记忆，那神情三分凄然，二分遗憾。

“现如今，以前王府的媵妾都已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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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收继，几位姑娘都嫁了出去，莫大的王府，便只剩了我与禄儿。”

“若我迟迟不改嫁，宗室子弟必然会有所行动，所以我想出了家为尼，回了辽阳去，一可远离皇门争斗，二也可暗中给禄儿拉拢渤海几大家，再者，老来，落叶归根，回了自个的家乡，也是我心中所想。”

她说着，又嗤笑一声，似是对年少轻狂的嘲讽，又或许是对着世态炎凉，人心向背的无奈，轻转头那一瞬，那耳际的萧疏斑白，若隐若现。

“姐姐！”蓦然听起，那稍动的帷幔内有少年呼唤。

她提起裙裾站起身来，碎步走下围子榻，轻轻掀开那帷幔走进去。

“姐姐，您要去哪？您要出家吗？”完颜雍睡眼惺忪，又含着泪拉住她的手。

看到他任然年少的面孔，又听到他略加伤感的话语，一时间，慈母心碎。

她轻轻捧着他那带些胡茬的面庞，温柔的说:“禄儿，我的儿，我如今也是身不由己，若不出家，我便要被逼着改嫁了。”

“姐姐，儿不让你走，爹爹刚走，你便要走，儿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

完颜雍说着便起了身来，往她面前扑通一跪，叮叮咚咚磕着头:“姐姐，儿求你，辽阳边陲之地，路途遥远，您若去了，儿便难以见上您一面了！姐姐，求姐姐，求姐姐。”

她连忙到他身边来将他扶起，将他伟岸而孤独的肩膀拥入怀中，抚摸他那轻垂下乌发:“禄儿，如今你长大了，应当如一个男子汉一般顶天立地，于皇族之间，多阴霾，你定要极力自保，万事听从你舅公指教。”

他伟岸的身体于她怀中颤抖，七尺之躯，刚硬面庞，却在这昏沉的帷幔下愈加脆弱，尽管泪如挥雨，汲积成河，而对于世事无常，他们也无可奈何。

“禄儿，我十月怀胎辛苦生下你，又辛苦把你拉扯大，我希望你能成为一个正直的人，于家于公，严于律己，宽以待人，知道吗？”

他听后更咽不能语，又将背挺的直直的，将两行清泪一抹，退后一步两手伏地磕头:“儿遵令！”

她静静瞧着他伏地不起，瞧着他颤抖不行的肩膀，又听着他那愈加坚强的身姿与话语，内心深处为之骄傲。

那一晚，屋外刮了一夜的风，呼呼的送走了旧年的最后的大雪，而眺望前程，路途遥远且艰难，他亦明白他肩膀上的重担，是考验，亦是快乐。

不久后来，宗室人诟病，以旧制相逼，李洪愿便请旨于皇后，回了故里辽阳，于清安寺中带发修行。而于官场中的完颜雍，面对着诡谲云涌的朝堂，他洁身自好，韬光养晦，以年少的肩膀撑起了这阒无一人的王府。

而为了他能够巩固地位，那李石便下定了决心要将那尚在母胎中的女孩许给他。

那女孩，也因此被卷入皇族纷争，终其一生追一个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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