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枕书开钱包,现自没有小面额的钞票,于是拿了两百块给对方。他除了遗产,还有补偿金,平时在训练场活节俭,出来也不缺钱。
小瞎子安理得,不仅把钞票收下了,还托起腮来,用那双无神的眼睛望着谢枕书,问:“需我给你留个签名吗?”
谢枕书说:“不用。”
他看那幅画,画上只有两角尖翘的地方像是猫耳,别的地方再也瞧不出么猫样。上面墨迹未干,还被小瞎子用手指蹭花了,远看就像一摊烤煳了的饼。
这画不用签名也让人记住。
小瞎子说:“你这么好,声音听起来也很年轻,是干么的呀?”
谢枕书道:“我是……仗的。”
对方语气欣喜:“你是港区作战部队的吗?我前去那画过画!”
南线联盟不比北线联盟,他们的科技展停滞,还保留着列车、现金和宣传画这些东西。正如小瞎子所言,作战部队经常会找学校的专业人员来作画,便向附近地区分海报,招募新兵。
谢枕书道:“嗯。”
对方倒豆子似的,继续说:“我就住在青花鱼港的郊区,离你们训练场不远,早上经常听见你们喊号子的声音。没到你年纪轻轻,已经上过前线了。怎么样,训练很苦吧?”
谢枕书说:“还好。”
对方立刻敬了个不标准的礼,道:“感谢您对联盟的付出!”
作战部队员在城区内外待遇都很好,各地统一,把“感谢您对联盟的付出”当作敬礼宣言,此表达全联盟对前线作战部队的尊敬。
对方道:“前几年我也响应了联盟的征兵号召,可惜在训练被刷下来了。当时到处都是征兵宣传画,我就干脆去学画画了。”
谢枕书说:“……嗯。”
他没么交流的欲望,可惜对方正在兴上,并不领会他的冷漠。
这小瞎子皮肤雪白,穿着一件灰『色』的套『毛』衣,讲话时指尖会拨弄跟前的笔。他像是刚从象牙塔出来,了遮掩自的紧张和羞怯,努力装出善谈的模样。可是他聊天没分寸,不仅对陌人毫不设防,还在这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把自的底都交代光了。
列车再一次出“哧——”的声音,即将开动。乘务员走在过道,挨个敲响房间门,隔着门通知:“餐车将在半个小时后到来,卫间十分钟后即可使用。请诸位乘客待在房间内,不随意走动,如有任何需,都可摇铃呼叫我。”
小瞎子说:“走啦。”
谢枕书“嗯”一声,道:“我休息了。”
了避免交谈,他索『性』躺在了后面的床铺上。
小瞎子惆怅地“哦”,翻开书本,起呆来。他黑干燥,耳边被眼镜压翘了一缕『毛』,因架着眼镜,显得脸更小了。他安静没几分钟,又小声问:“你叫么呀?”
谢枕书睁着眼,装睡着。
列车“哐当哐当”地行驶,窗外飞雪蔽天,房间内的温度正在缓慢上升。
小瞎子自讨没趣,便继续呆。不知过了多久,他自反倒伏在桌子上睡着了。
青花鱼港逐渐隐于白雾间,消失在苍茫大雪。天正亮起来,列车经过一片银装素裹的平原,房间内的光线也亮了些许。内置的烤炉上搁着茶壶,茶水正好烧开了,顶着茶盖“吱吱”『乱』叫,溢出的茶水浇在炉子上,出“刺啦刺啦”的声音。
谢枕书盯着上方,的却是7-006。
情报组希望他在城区找到7-006,却没有给他透『露』7-006近期的行踪,或许情报组也不知道7-006具藏在哪。资料上说7-006精于伪装,曾往返于边境和城区,表明7-006对联盟内部的消息很灵通。因不论是作战经费,还是援助金,都需经过联盟层层审核,7-006第一时间收到消息,说明联盟内部还有他的同党。
那么7-006现在在哪?
城区吗?
“您好,”门忽然被叩响,乘务员问,“需用餐吗?”
小瞎子惊醒了,站起来时还撞到了床沿。他轻抽一口气,忍住痛说:“的的。”
“好的。”乘务员开门,把餐车内热好的盖饭拿出来。
小瞎子用手扶着桌沿,却不去接餐,道:“不你放在……”
他有些犹豫,像是不知所措。
谢枕书坐起来,示意乘务员放在门口的备用储物柜上,乘务员便放下放走了。小瞎子等门关上了,『摸』索着向外走。他走到一半,先撞着板凳,接着磕到了备用储物柜,一路叮叮哐哐,很是可怜。
谢枕书明知故问:“你干么?”
小瞎子道:“我拿饭。”
谢枕书起身,替他拿了,冷不丁地问:“你前戴眼镜的?”
“我不戴哦,”小瞎子眨巴了两下眼,“我是装的,怕人看我瞎了,盯上我……但我不是学演戏的,装不像。我……我凑钱坐前列车厢,就是图这人少。”
谢枕书把饭放到桌子上。
小瞎子受宠若惊,眨巴了两下眼,说:“谢谢,对不起,扰到你休息了。”
谢枕书说:“嗯。”
他十句话有八句都是“嗯”,听不出有么不同。
小瞎子忽然摘掉眼镜,『揉』眼睛,说:“突然瞎了,我还不习惯,上哪儿都跌跌撞撞的。对不起,又麻烦你。”
谢枕书道:“没事。”
小瞎子坐下吃饭,他虽然看不见,但吃东西的手很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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