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柠觉得，此刻自己的样貌真的很丑，丑爆了，是的，在回忆起过往的，包括还没有进入异度空间前的记忆后，他开始重新审视自己。

他看着镜子中的非人类形象。

忽的觉得，几年前，秃头的时候，是多么的可爱。

如今全身上下都是鳞片，不仅怪异，感觉还挺别扭的，奇异的是，他对自己的身体，却非常熟悉，也很适应现在躯体上的四只手臂。

这令苏柠，不得不猜测，他是不是仍然遗忘者什么，那些记忆的碎片，很大可能是不齐全的，或许他早已经在这个异度空间，呆了很长一段时间。

想到熟悉的提米丝，以及关系还算不错的图式先生，苏柠的内心充满了复杂。

还在联邦军校读大学的时候，在名为，宇宙社会学的选修课上，那位有趣的授课老头，曾提出一些很有意思的话题。

人类在不可避免地，与外星智慧物种进行接触后，能否在体型，外貌，语言，文明完全不同的情况下，建立友好的，甚至亲密的关系。

用极端的语言去形容，你有可能，或者说愿意和长得像条鱼的生物交流，并成为朋友吗？

又或者与完全不同的，难以理解的物种建立亲密关系，像鼻涕虫那样，黏糊，且散发着，人类难以接受的恶臭。

在大多数学生以乐观的，且带有几分调侃的态度，回答了教授的问题后。

在他们充满热情与好奇地相互讨论时。

教授老头，发表了他的观点，非常悲观，但又很现实。

他列举了很多例子，包括人类历史上臭名昭著的“三角贸易”，数以千万计的有色人种，如同猪羊般，被落后的海上运输，运送到陌生的土地，只为了种植，被当时“强国”视为财富的经济作物。

这个例子中，教授清晰地表达了他的观点：即便同样是人类，也会因为出身不同，文明不同，甚至只是外表的些许不同，而下意识地产生排斥心理。

在人类文明还未遇到外星人之际，以这些，只存在于过往历史中的例子，类比人类与外星人之间，可能的关系，或许有些武断。

当时，参加了那次选修课的许多同学，都表示难以接受教授的观点。

他们主张未来拥有无限的可能，并列举了，用以反驳教授观点的例子，比如地球联邦内部，同样生活着很多有色人种，他们没有什么不同，与其他人一样享有相同的权利，也承担着相同的义务，甚至在课堂上，就有超过半数的有色人种。

老教授认可了他们的观点，并认为他们是正确的，但他们忽略了关键的地方，联邦公民，之所以能友地相处，是因为有法律，有道德的教育，在约束着他们。

甚至于，共同的经历，共同的价值观，对同一个事物的认可，都能成为维系双方的纽带，这些友好的相处都是有前提条件的。

认为混乱与压迫的可能性大一些，还是友好与秩序的可能性大一些，成为了教授与生们争论的焦点。

这里面最重要的一个前提是，双方都是第一次接触到对方。

争论没有结果，直到课堂结束，争论双方也没能让对方低头认输。

在整个辩论过程中，苏柠保持着冷静，他没有加入任何一方，他相信，作为旁观者，更能站在高一层的角度去看待问题，不偏不倚。

但在课堂后，经过多日的思考，他最终沮丧地发现，他更偏向于赞成教授的观点。

因为在他思索的过程中，不可避免地受到自身的感情，经历，阅历的影响。

痛苦的童年经历，影响了他判断。

或许只有，懵懂无知的少年，毫无感情的，只会计算概率的计算机，才有可能站在最客观的角度分析问题。

现在，苏柠重新站在人类的角度，去看待与提米丝，图式，甚至惜羽文明，高宇文明之间的关系时。

他有了新的答案，一切皆有可能，他开始偏向于那群反对教授的学生。

这世间，这宇宙，没有任何事物，是一成不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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