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根本没人敢出声，也没人敢拦着他，而正在此时，急诊室的门终于被推开。

咔哒声——

寂静的大厅里传来回响，戴着口罩的护士将推床推出来，推床上的人身上覆着白布，抢救的痕迹和身上血迹已经完全被清理干净。

而在阵阵医疗器械的滴滴声，沈商齐看了眼躺在推床上覆着白布的人，忽然脚步错顿了下，他看了在白布之外垂下床侧的那只。

沈商齐扑过，低下眼看向了那只垂在床侧的，又抬起眼带着戾气的目光环顾了四周眼，从喉咙深处出声更咽，他无声地嘴唇开合，从喉咙叫了几声的“哥哥”，可楚瑜没有点回应。

他没有似乎是不解，似乎是茫然，抬眼又看向了旁边围在他旁边的所有人。

那瞬，周围所有的声音都渐渐远，他视线里所有的景象全部被扭曲成黑白和不规则的模糊『色』块。

沈商齐又低下头，看向了紧闭双眼的楚瑜。

他似乎听见了自己从喉咙出的嘶哑哭泣声和痛苦的更咽声，而他的灵魂却又彻底抽离出来，正居临下地看着自己，看自己紧紧握住了楚瑜的，可那冰冷的温度带着尖锐的刺痛从指末端传过来，痛他仿佛已经抽离的灵魂都在战栗。

他的脑海彻底陷入了片麻木的混沌。

好像整个世界都彻底安静下来，整个世界都离他越来越远。

……

苏忻扶着墙走了楚瑜的病房前门口。

沈商齐此时靠着墙角坐在地板上，只搭在曲起的腿上，盯着楚瑜的病床床尾，面无表，下下地用后脑勺撞上身后的墙壁，再从喉咙里出声极其痛苦的更咽抽气声。

他的脸上和身上都是没有处理的大大小小的伤口，此刻全都凝结成了干涸的血迹，小腿膝盖处的伤口几乎深可见骨，此刻都已经结成了条长长的血痂。

整整六个小时了，昨晚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提议，对拦着不让他们楚瑜尸体的精神已经恍惚沈商齐撒了个谎，说楚瑜刚做完术，需要回病房休养，还煞有介事地给人吊了瓶输『液』，硬是把本应该送太平的人送回了原来的病房。

而自从回来病房后，沈商齐倒是不闹了，就直坐在这里，不让任何人进来，有时候会喃喃自语两句，可大多时候又只是沉默。

苏忻站在门口看着他，心脏抽痛。

沈老爷子拄着拐杖，看着沈商齐这副样子，摇了摇头，痛心疾首地拄了两下拐杖，只说了声：“这也不知道是什么冤孽。”

沈芳眼泪直掉，转头对着苏忻说：“不管怎么样你先试试，先让他把伤口处理了，吃点东西吧。”

其他人接近，全都会被他给轰出，这样不吃不喝，伤也不处理，也不知道他还能熬多久。

苏忻犹豫，觉果自己在楚瑜面前这么做，那也实在太过分。

可是眼看着沈商齐这么虐待自己，他心也忍不住想，楚瑜也不希望这个人这样，毕竟楚瑜是那么爱他。

想这里，苏忻终于抬脚往里走了两步，可察觉有人走进来，沈商齐几乎是立刻警觉地抬起了眼睛。

然而他脸上的凶狠和暴戾，在看苏忻时整个人却完全愣了下。

他的目光似乎茫然似乎不解，目光却直追随着苏忻，看他拿着医疗箱坐了自己的面前的地板上。

沈商齐盯着苏忻，喉咙嘶哑地像是被把沙子磨过了般，盯着苏忻开口道：“哥哥？”

可是喊完这声后，他仿佛意识了什么般，爬起来猛地扑了床边，他的腿上受了伤甚至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可是在看床上闭着眼睛点气息都没有的人时。

他怔了下，深深更咽声，侧头对苏忻道：“滚，不要打扰他！”

他的声音像是被什么劈开了样，十分沙哑难听，苏忻没说什么，看了床上已经点气息都没有的楚瑜眼，转身眼眶通红离开了房。

而房里沈商齐吼完这句又忽然低下眼睛，看了躺在床上的楚瑜眼，喃喃问道：“哥哥你讨厌我吗？”

他又忽然握住楚瑜的，脸上脆弱『迷』茫的表瞬变凶狠起来：“哥哥你怎么能讨厌我？”

他用几乎要将楚瑜的指骨都捏碎，可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又松了，滑在床边坐下了。

“不要讨厌我，哥哥。”

他继续道：“我那么爱你，你不能讨厌我。”

他说完这句，便又沉默了，靠坐在楚瑜的床前。

楚瑜以后再也不能伤害他了，他也不用担心被骗被利用，而楚瑜给他的伤害，他早就已经毫不留地还了回。

他应该觉十分公平，因为那次自己最深最狠的反击，他留给了和楚瑜的最后次见面。

沈商齐半晌才喉咙滚，将头重新靠在了病床冰冷的床檐，说：“哥哥，我是条狗。”

他声音沙哑，喉咙里却涌上无尽的苦涩，他下下地磕着后脑，望向空气虚无的点。

“我是自欺欺人的可怜虫。”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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