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宁接过千姀递来的瓶，往里边浇。刘家吃了这个亏，定不会善罢甘休。刘家人挨打，方太后和方相面上也不过去，往后还有得闹。

竺音接话道：“刘御史嚷着韩知院用笏打人，没将王法放眼中，朝臣手中笏怎能作为伤人武器。”

千姀说道：“韩知院又说了，晏相公不也用笏打人，连牙给都打掉了。他敢乱骂晏相公，还不被太学学生们骂死。”

竺音和千姀跟说相声似得，配合十分默契，沈嘉宁不由被逗笑，她终于感受到当观众的乐趣了。晏相公在太学学生心中很有分量，自太宗起，凡太学生大庆门外击鼓谏议，帝王必须亲自宣见他们。韩知院拿捏住刘御史不敢乱骂晏相公，万一被学生们击鼓谏议，岂不是更为丢人。

竺音道：“刘御史说晏相公打的是仆人，两件事不能比较。再说了，晏相公能写出‘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他韩知院也就会‘冬去春来百花归，玉峰雪山绿角现’，怎敢拿自己与晏相公比。”

千姀道：“韩知院应自己好歹能写出来，他刘御史句都读不通顺。”

沈嘉宁笑道：“他们互斗也不是一两日。”刘家本就是靠方太后得官，而韩知院乃是武举出身，两人诗文一个百步一个五十步。

竺音好奇道：“刘御史受了伤，咱们府中大娘子不知要不要看刘御史？”

“大娘子极少回去，应是不会吧。”

千姀应。

千璇敲了敲她们两人脑门：“说别家事就说别家事，可能往自家里说自家人。”

竺音和千姀揉揉脑门，千姀撒娇道：“千璇姐姐欺负人，我和竺音都未说甚。”

女使匆匆过来打断她们，与沈嘉宁道：“娘子，福山郡君正往这头来，三娘子让奴过来知会娘子一声。”

沈嘉宁微挑眉，果不其然，邱丽珠来找她了。曲少君知道她们之间的恩怨，所以才让女使过来告诉她，让她好有个心理准备。

横竖躲不开邱丽珠，她合计了下，等见过邱丽珠就过去北辰园找陆宣。

让女使离开后，她将手中瓶递与千姀，放下袖子，与竺音道：“备茶。”

千姀道：“福山郡君与娘子素来不对付，定是又找娘子麻烦来了。”

“管她来作甚，总不能赶她走。”沈嘉宁笑笑，盥手后往水亭走去。

千璇将花篮交给千姀，盥手后跟上沈嘉宁。千姀将东西收拾，去门口处候着。

没会儿，一大帮子人来了。

千姀假做不知邱丽珠要来，迎了上去，行礼问安后，说道：“奴这才就去禀娘子。”

邱丽珠斜着眼儿睨了千姀一眼，拿腔拿调地说：“听说你们娘子不舒服，我过来瞧瞧，不必通报。她在何处，你领我去见她就是。”

千姀恭敬道：“娘子在水亭看书。”

说罢，领着邱丽珠往水亭去。

水亭内三面摺屏围着榻，沈嘉宁靠着凭几，假装专心看书。

千姀到了亭外

，对沈嘉宁道：“娘子，福山郡君来了。”

沈嘉宁这才放下手中书，慵懒地坐起身，笑着看向邱丽珠：“邱姐姐怎有空过来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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