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明？”
戚长明回过神来,对相里珩审视怀疑的目光：“师父。”
“你现在还想着修缮地筑的所需灵石吗？”话虽这么说，相里珩的神『色』却肃穆冷漠，语气透着质疑。
戚长明现在没有想修缮地筑的灵石，他在想刚才许婳师妹说的念,这件事其不用隐瞒师父,被师父知道也没什么,但不知道为何……他下意识的……不想师父知道这件事。
抿了抿唇,他道：“弟子刚才在想谢师弟。”
相里珩的脸『色』剧变。
戚长明仿佛没有瞧见他的脸『色』，继续道：“谢师弟第二契剑似非凡,能引天异象,只怕已经超脱剑榜。”
他说得极为认真,目光清澈温和，不带任何情念。
相里珩心里一松。
原来如此，他还以为扶落喂下去的断念丹失去作用了，长明对谢融灯的情念又了起来。
若戚长明说还在想修缮地筑所用灵石之事，他心里或许还有几分怀疑,可戚长明坦然说自己在想谢融灯契剑之事，他倒放心了。
相里珩的神态舒缓,不复之前的肃穆冷漠,他也没有隐瞒自己得意弟子的打算，开口道：“谢融灯契的第二剑，乃是神剑。”
哪怕如戚长明这般沉稳理智的修士,瞳孔也忍不住战栗了瞬刻：“神剑？”
相里珩头,又对他说了扶落道君适才那番话,戚长明知道神剑在谢师弟手中只能发挥出一二分的力后思考须臾，抬头道：“师父是想隐瞒下来吗？”
便是只发挥出一二分的力，那也是神剑,让其它众派知道谢师弟契了神剑，只怕谢师弟宗比难入。
“为师正是这么想的。”
如此行为，未免有些阴私，不符天衡宗修仙第一宗的清名。
相里珩哪里能不知道自己的弟子在想什么，他语重心长道：“长明，师父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为了天衡宗，换作哪哪派的掌，都会做出和师父一样的选择，宗利益远于一切，为了宗，一些心机手段是不得不用的。”
戚长明默然须臾，了头：“弟子知晓了。”
“对了……师父。”他忽然开口询问：“再过一段时，宗弟子就入世历练，弟子可否一同前去？”
相里珩皱眉：“你少时便已经历练过一次了，再去一次做什么？”
入世历练主是为了磨练心境，入世一次该见识的也见识过了，再去第二次作用便没有那么，倒不如留在宗里潜心修炼，以待宗比。
戚长明这次没有隐瞒：“不知为何，弟子这段时时常记忆浑噩，忘了不少东西，连带着那次入世历练也记不清晰，且修行也感到颇受阻碍，想着这一次和师弟师妹同去，或许能得解困境，境界突破。”
有关弟子的修行，相里珩也不敢怠慢，应允了戚长明，只是他心中还担忧戚长明与谢融灯接触想起些什么，嘱咐道：“你去也可，不过离你那谢师弟远些。”
“为何？”戚长明讶异。
相里珩随口道：“你谢师弟天赋卓绝，道君对他寄予厚望，想让他远离人情，专心修炼，你若是接触他，便是耽搁了他的修行，道君恐会不喜。”
“弟子明了。”
像谢师弟这样的人也的确远离人情，越是天赋优异的弟子越容易被人情因牵扯，难怪谢师弟不怎么和同交流，原来是道君的意思。
看圆过去了，相里珩便打发戚长明回了望月峰，回到望月峰的戚长明练剑打坐后沐浴全身，披着雪的亵衣抱长明剑而眠。
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山水长风，黑夜漫漫，远处还有烟火寥寥，看着像是在人间，修士的记忆力极好，戚长明不稍一会儿就想了起来这是自己年少游历所经之地。
一艘小船顺着江流而下，他一转头，就看见年少的自己坐在船的顶端，以指作笔，一字一字写着传讯信。
距离太远了，他看不清写了什么便飘近了些，看见了传讯信的内容。
【融灯，人间星月，皆与天衡宗所望不同，师兄游历这段时里见过不少奇有趣的玩意，前几路过一城休憩了两，见了花灯节，人群满街，欢声笑语，花灯流水，可谓盛世之景，等你下次历练之时，师兄带你看可好？】
写完信的自己，盯着后两句话斟酌肘度，删删改改。
【等你下次历练之时，师兄再带你看。】
【等你下次历练之时，若有兴趣，师兄带你同看。】
……
不知道改了少遍，后换回初的话。
明月落在少年仙君的肩畔，少年仙君垂首，神『色』温柔施法将通讯信化做青鸟，让它乘风非去，看着青鸟消失在天际，那双眼眸寂寥，充满了思念。
戚长明从梦中醒来。
窗外月『色』清冷，空气里温度也是带着凉意，亵衣松散，他抱着长明剑，靠着身后坚硬的床梁，眼神怔松。
那梦里的景象，似是他第一次游历之时所见，可他在做这梦前，却对那幕全无印象。
脑子里仿佛有两段迥异的记忆，一段记忆告诉他，他和谢师弟没什么过深联系，双方关系寻常，一段记忆告诉他，他从前和谢师弟很是亲近，他知道自己不会是随便给人写信的『性』子，哪怕是写信给师父，也只是告知师父修行相关，而对谢师弟，仿佛所有见到的有趣的、漂亮的、动的事都想告诉对方，甚至有的语句还来回琢磨，怕太冷漠，又怕太唐突。
“戚师兄，你知道断念丹吗？”
“断念丹，为天界秘『药』，会断去人重的执念，吃下断念丹的的人忘记自己在意的事，回想起来只觉之前在乎的记忆都模糊不清。”
“断念丹难求，不现人间，解『药』却容易得……有的仙人秘境里长着念树，念树由陨落仙人死前的执念凝成，吃了念树结下的念，断念丹的作用就会烟消云散。”
耳畔响起了里许婳师妹清冷藏着它意的话语。
“断念丹……”他喃喃着这三个字，修长如玉的手指触了唇瓣。
许婳师妹是提醒他，他被喂了断念丹吗？断念丹可以断去人的执念，他的执念……是谢师弟吗？
“融灯。”
唇齿边只念着这两个字，都会格外的小心温柔。
听到熟悉的名字，戚长明怀里的长明剑在黑暗中幽幽亮了起来，戚长明垂首，搭在肩膀的发落在剑：“谢师弟……对我很重吗？”
长明剑再次亮了起来。
谁会喂他断念丹呢？戚长明过了一遍人选。
师父吗？
不……师父或许知道他的执念是谢师弟，才对谢师弟谈之『色』变，但是天界秘『药』师父不可能拿到。
只有道君，道君半步仙人，便是去往天界也无不可，扶落道君喂他断念丹，怕是为了防止他耽搁了谢师弟的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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