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我说的这些，太让冯焕匪夷所思，他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然后，他半信半疑地看着我，欲言又止，但最终也没说出个一二三，索性起身去了一边，打了个电话。

似乎在向什么人咨询关于安市李氏集团的事情。

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他才回来。

这一次，他却没再在我的面前摆谱，而是小心翼翼地端起茶壶，给我倒了一杯茶，笑呵呵地说，“原以为只是一头初生不怕虎的牛犊，没想到，您是过江龙！”

我端了端茶杯，却没有入口，又放下了，看着他说，“但你还算不上地头蛇。”

冯焕僵笑了一下，对旁边的寸头青年吩咐道，“再给李公子换一壶茶。”

我耐心等待着。

新的一壶茶沏好了之后，冯焕又有模有样地伸手将我面前的这杯温茶浇在了旁边的茶宠上面，然后把杯子扣在了一旁，又给我摆上了一只新杯，将热茶倒入其中，做了个有请的手势，不卑不亢地说，“李公子，请喝茶。”

我这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冯焕见我喝了他的茶，似乎暗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浓郁了许多，然后自顾自地端起他那杯茶，轻抿了一口，又给我倒上了一杯，说，“李公子，之前种种，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一会儿我就让人把货款打到莲华的账户上，两千万，多出来的等于赔罪。”

我说，“大可不必。”

冯焕笑着说，“应该的，这点规矩还是懂的。”

我说，“货款还是打到孙蓉的账户上，我想看看她怎么处理这笔钱。”

冯焕愣了愣，迟疑了片刻，谨慎道，“那冒昧的问一句，您想怎么处理孙蓉？”

我没回答冯焕的这个问题，而是问，“你和孙蓉合作多久了？”

冯焕眨巴了两下眼皮，说，“两年零三个月，总共合作十七次，一开始大家都是稳稳当当，按规矩办事，后来我的心思有点活络，在一次涉外贸易上坐下了十分之一的货物，将那批货物倒手一卖，赚了有十来万，劈了一半送给了孙蓉，她也接受了，再往后，换了个方式，孙蓉负责联系下游作坊，仿制莲华的产品，以次充好，当然，最开始做这个事情的时候，也没敢全盘调换，每次调换二三成，平均每次所得利润为一百万左右，和孙蓉五五分账，最后这一次，我也是看东韵那边出了点大的变故，才坐下了全部货款。”

听完这番话，我细琢磨了一会儿，问，“那这次给东韵的那些原布，也被你们掉包了？”

冯焕说，“掉包了。”

我问，“那批原布卖出去了吗？”

冯焕说，“正在谈，南莞那边有一家服装代工厂想要，出一千一百万。”

我哼笑了一声，“暴利啊！”

冯焕苦笑，“风险大，这不，您这位真神不就找上来了么。”

我说，“你还挺诚实。”

冯焕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您要是真把我的皮给扯了，会出大乱子，鄙人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这点分寸还是能把握的，和气生财嘛，您看……”

我想了想，说，“一千三百五十二万打到孙蓉的账户上，你以前赚的那是你的本事，我可以不追究。”

冯焕笑眯眯地说，“这个该怎么说怎么说，您就算白送给我，我也不敢拿，烫手。”

我点燃了一支香烟，说，“李氏集团我刚接过来，而且你也说了，我是个外来户，跟你缠斗下去，没太大意义，白算把水搅浑。”

冯焕沉吟了片刻，还是没敢，笑呵呵地说，“下次吧，数太大，您给我个明哲保身的机会。”

说到这里，他又看了看桌子上的u盘，叹了口气说，“就这个东西，放在别人的手里，其实也没多大问题，但放在您的手里就不一样了，照片成了片儿刀，我成了羊。说实话，心里有气，但也服，您有粗有细，我甘拜下风。”

我知道，冯焕这是在捧杀，顿了顿，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道，“孙蓉跟你共事时间长，她这个女人，怎么样？”

冯焕说，“胭脂虎。”

我就笑，“那你摸过她吗？”

冯焕微微一怔，笑说，“她可不是今天下午在您手底下的那五只家雀儿，想咋摸咋摸！拿这次来讲，我确实也想摸一把来着，但哪知道她命里还有您这位贵人啊！”

我又抽了一支香烟，随手将香烟按死在了旁边的茶宠上，说，“这茶宠和你这茶楼不对付，修身养性的地方，摆什么大蛤蟆呀，那真正讲究的，连你这茶楼的门槛都不会迈进来！”

说罢，我也没再理会冯焕的反应，起身离开了茶楼。

不过，我并没有就此回家，而是搭车前往了胭脂虎孙蓉的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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