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德妃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送走了空大师的，也有些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

她听完了空大师的那些话以后，整个人都变得浑浑噩噩的，脑子里绵一片混沌，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怎么去做了。

知画一见她整个人都仿佛丢了魂魄一样，当即小心地扶着她，又不敢多问，只满眼担心看着贤德妃。

贤德妃自己缓了好一会儿，才算是回过神来，她把常喜和知画都叫在身边，对他们二人道，“明日我进宫的时候，你们都不用跟去了。”

“娘娘？”两个人显然是错愕的。

但是还不等他们多问什么，贤德妃已经抬手止住了他们二人的话。

“听我说，”她眉目间的担忧一直没有散去，一副正经的模样吓得知画他们都不敢多言什么。

都知道贤德妃这是有事情要交代正事儿了，一时间两个人面容上都浮现出正经的神色来。

他们静静地等着贤德妃接下来的交代，没有人开口说话，也没有人对此表现出什么不满来。

贤德妃却是先深深地看了他们两个人一眼，她想，她已经许久没有好好看看自己身边的人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她的眼前好像只会出现自己和冀哥儿了。别人都从视线里头淡去，身影也好像远离了她一样的。

实际上他们都没有走，不管是知画还是常喜，他们都还一直陪着她，一直在她的身侧，哪怕现在她落魄的不成样子，没有身为皇妃的排场和尊严了，但他们也没有一个人是有二心的。贤德妃有时候真的很感激上苍，虽然让她入宫了但是也让她身边有这么两个肯不离不弃的人。

她想，她应该对他们二人说一句谢谢的。

贤德妃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她笑起来，唇边温婉的笑意是知画和常喜许久都没看见过的。

按理来说他们两个应该觉得高兴才是。只是面对上贤德妃那双包含深情的眼眸的时候，知画和常喜两个人却都高兴不起来。

总觉得那双满是深情的眼睛底下含着的是无尽的悲伤。悲伤蔓延开来，几乎要让他们窒息。

在窒息前一刻，贤德妃终于接着往下道，“知画，你带着冀哥儿去外头玩儿几天吧。”

话一出口，知画已经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她朝着贤德妃拼命地摇头，脸上涕泗横流，“娘娘！奴婢不走！”

哪怕贤德妃没有明说，但是到了眼下这种时候，她哪里还能不明白贤德妃的意思？当初他们一早就安排好了所有的东西，到时候一旦出事儿，就由她带着十一皇子奔赴逃亡之路。

可安排好了是一回事儿，真的面对起来，却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知画完全不敢想象自己一个人带走十一皇子以后贤德妃将会面对一个怎么样的京城。而那些人又会怎么样针对贤德妃？

这些事情，一旦在脑海里开始沸腾，就好像再停不下来一般，疯狂在心尖上滋长，那种让人窒息的沉痛感把知画整个人都包围着，她伸手抱着贤德妃的小腿，一遍又一遍地说着自己不肯丢下娘娘一个人离开。

常喜也跟着跪在地上，佝偻着身子只是小声啜泣。

贤德妃看他们两个人这样，倒是好笑，“我还没哭，你们俩倒是哭上了。快些起来，省的一会儿出去了，外头人不知道的，只当我拿你们俩做筏子，把人都给吓跑了。”

明知道贤德妃是在逗他们笑，可知画和常喜现在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尤其是常喜，一笑，倒是比哭都难看两分。贤德妃一抬头，对上常喜那一边哭一边笑的脸，简直是忍俊不禁，“好了，常喜，快别笑了，我看着好笑。”

常喜抹了把脸，哭哭啼啼道，“娘娘高兴就好。”

一副极度委屈的模样。

贤德妃没忍住，噗嗤一声笑起来，脸上的情绪有所缓和。

“好了，快收了你们的情绪吧。”贤德妃拍拍知画的脑袋，“你也是，都做掌事女官的人了，你还这么好玩儿。”

“奴婢一点都不好玩儿，”知画拿帕子擦了擦眼泪，到底是忍住了泪意。

可她还是没有起身，就这么跪在贤德妃跟前，“娘娘，您别让奴婢离开您，求您了，让奴婢留在您身边吧。”

“知画，”贤德妃一只手稳稳拖住知画的手臂，强迫她站了起来，“你当初答应过我什么？嗯？”

声音轻轻柔柔的，可是却带着让人难以忽略的威严。

知画心头一震，对上贤德妃的视线，“奴婢……”

一句话还没说完，贤德妃已经接着道，“你说过的，你要替我好好陪着冀哥儿。”

“是，”知画再忍不住，又落下眼泪来了。

贤德妃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知画，你要知道，冀哥儿才是我的命。我本身已经是行尸走肉一具，早不重要了。”

“娘娘！”知画又高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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