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氛凝重,太医院更是愁云密布。
韶光正好的春日应景下连绵不断的小雨,淅淅沥沥的雨声听得人心生厌烦。
明珠也不知自己心底的失落空旷从何而来,心情郁闷时,她便城楼上转圈。常常会在街上遇见卫池逾。
卫池逾每次都会把她送到巷口,他身上的书卷愈来愈重,整个人着稳重又深沉。
书院有些学子很是敬佩仰慕他,误将明珠当做卫池逾不曾『露』过面的妻子,时常买些小玩意来讨好这位才学斐然的卫大人。
卫池逾偶尔也会收下这些礼物,有些好吃的、好玩的,原是想送给明珠,转念一想,她如今大抵是什么都不缺的。早已不是吃块糖糕都得瞻前顾后的小姑娘。
于是卫池逾就将那些永远都送不出的小玩意都装进一个木箱子,锁来。
又过,明珠好像才察觉到赵识已经好久没有回来过。
她只听说他受伤,并没有过问他的伤势。
明珠望着窗外的细雨,神情有些怅然,雨水迟迟未歇,片刻之后,她默不作声关窗户,躺在软塌上靠着软枕睡过。
这一觉睡的时间倒也不长,醒来时窗外的雨还没有停,她心空落落的,很不舒服,脸颊『潮』湿,眼尾亦是湿润的。
她将婢女叫进来,眼神有些怔:“他好吗?”
婢女总算能长舒一口,太子妃还记挂着殿下的伤情。她答道:“奴婢也不大清楚,前日听林管事说殿下的伤……不大好。”
人一直昏『迷』不醒,好像现在还得靠着『药』续着命。
稍有不慎,可能就……
明珠的胸口发闷,呼吸都不大顺畅,她的小脸很白,蹙着眉头:“我能进宫吗?”
婢女大喜过望:“自然是可以。”
按理说太子殿下刚出事那,太子妃就该进宫照顾殿下。
不过太子妃和太子殿下的感情……确实不太好。她们着着急,也不敢作声。
林管事立刻安排马车将她送到宫。
明珠进宫却又犯怯,她在宫『乱』转圈,心情焦躁,手帕都被她绞的不成样子。
立春那,太医一整都没从太子殿下的寝殿出来。
流言甚嚣尘上,说是殿下恐怕要不行。
伤情恶化的突然,从那之后意识清醒的日子都少。
明珠坐在院子发呆,手的针头差点扎伤她,猛然间回过神,胸口特别难受。
半柱香后,她终于踏进赵识的寝殿。
殿中无人,太医不知何时已经离开。垂落的帷帐朦胧她的视线,依稀只得见床上躺着一个人。
屋子满满都是苦涩的『药』味。
明珠走到床边,慢慢坐下来,她一言不发盯着赵识的脸又,眼睛却渐次变红。
床上的人,除『色』差一些,着和平常也没什么区别。
这张脸,哪怕在病中也很好。
明珠伸出手指戳戳他的脸颊,没用多大的力,她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得见,她问:“你真的不会醒吗?”
她着他的脸,眼前逐渐腾雾:“我不想你死。”
她轻轻『摸』『摸』自己的心口:“心很难受。”
连着午觉睡醒,睁开眼睛望着空空『荡』『荡』的房间,不断往下坠的心,难以控制的巨大孤独感。
明珠的指尖小心翼翼描绘着他的五官:“现在我也想通一些事情。”
也许真的如他所说,他是爱她的。
只不过她真的被上辈子痛怕,不敢轻易相信他口中的爱。怕又上当,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这世上真心待她好的人,屈指可数。
明珠实也很渴望有人真心爱她。她说完这句话,就又沉默。
如果赵识就这么死,她也不是活不下,只是会很难过好一阵。
明珠眼睛冰冷漆黑的雾渐渐化作水珠,顺着眼眶往下坠,水痕弄湿她的脸颊。
她一声不吭掉着眼泪,哭着哭着就趴在床边睡着。
她又梦见赵识,芝兰玉树的少年站在林荫下,年少时便有让人之倾倒的姿国『色』,五官漂亮,质却比雪『色』还要冷。
一阵春风拂面而过,吹来少年身上独有的清香。
清冷的双眸,像一面平静的湖,所有情绪都被吞没,唯独流『露』出分若有似无的悲伤。
明珠着那双眼睛,忽然间想很多事情。
赵识是沉默的,是孤独的,也是个不肯示弱的人。很多次他就是用在这样的眼神着她,好像有千言万语要说,欲言又止的话最后都止于唇齿,尽数咽下喉咙。
明珠从半真半假虚虚实实的梦境醒来,右手发麻,乎动不。脸颊上的湿痕已经干,只有泛红的眼睛才得出她似乎哭过。
“珠珠。”
嘶哑生涩的嗓音从她的头顶缓缓传来。
明珠慢慢坐正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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