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酒馆里的人,顿时作鸟兽散,走了个干净,只留下吧台里无法离开工作岗位的酒保,恨不能自己此时有隐身之术。
鲁西亚诺按灭已经烧到手指的雪茄烟,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椅子,示意康斯坦帝诺和金银任五坐。
“喝点什么?”鲁西亚诺问。
康斯坦帝诺摇了摇头,现在不是喝酒的时候。
鲁西亚诺也不介意,朝酒保捻手指,“拿一瓶布尼路蒙达仙奴(brunellodimontalcino)来和四个酒杯来。”
酒保立刻取了酒和酒杯送上来,又迅速地退了下去。
鲁西亚诺亲自开瓶,为每人斟上一杯酒。
“尝尝看,这是由布尼路葡萄在蒙达仙奴市酿制而成的布尼路-蒙达仙奴docg是意大利唯一能与巴鲁洛(barolo)一较高下的酒。口感非常好,香气复杂多变……”
“鲁西亚诺。”康斯坦帝诺不得不出声阻止自己的兄长滔滔不绝的介绍。
鲁西亚诺停止自己的絮叨,重重抹了把脸,露出沉痛表情。
这么多年了,从他继承了维阿家开始,他就告诉自己,再不能软弱,不能教外人欺负维阿家。然而这一刻,他却觉得无比的疲惫。
鲁西亚诺的注意力忽然被电视吸引。
电视里正在播放警察局的新闻发布会。
“……目前警方还不能肯定这是一起恐怖袭击事件,以及是否与一周前的集装箱码头爆炸案有联系……警方在全力破案当中,希望有知道线索的市民拨打警方设立的热线电话,提供有用的情报……不,任警官已经脱离危险,现在在康复当中,另一位的身份警方暂时不方便透露,并且因为还在昏迷当中……第三个死者?是谁想您透露有第三个死者?案件还在调查当中,请不要相信不实传言……”
鲁西亚诺冷冷一笑,取起遥控器,关掉电视。
“如果让警方调查,这件事永远不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那么,您认为应该由谁来调查,才能知道事情的真相?”金银倏忽轻问。
鲁西亚诺喝了一口酒,并不回答金银的问题,反而转头问康斯坦帝诺。
“你记不记得我们的父亲母亲是怎么死的?”
康斯坦帝诺闭了闭眼睛。
记得,怎么不记得?
即使是十年过去了,哪怕一生过去了,他都不会忘记父亲母亲的死。
早晨,他们说,孩子们,等我们回来,我们有神秘礼物给你们。
中午,等他接到他们的死讯的时候,他们已经被炸得面目全非,冰冷僵硬。
警方以车祸结论草草结案。
从那一刻起,康斯坦帝诺知道,他再也不能相信巴勒莫警方,他必须自己去查清真相。
也就是从那一刻起,哥哥成了维阿家的新任家主,也成了冷血绝情手段狠毒的黑帮党魁。
哥哥不理解他为什么要参加国际刑警,他也从不打算解释。
可是,今时今日,他知道,父母的“车祸”,对于他和哥哥,都造成了永难磨灭的伤痕。
“父亲母亲死后,有人要顺势铲除我们维阿家。”鲁西亚诺喝了一大口酒,“那人要赶尽杀绝。你去了警官学院,并不知情。索菲亚怀了你的孩子,那一天她来找我,希望我带着她去见你……”
“索菲亚怀了我的孩子?”康斯坦帝诺激动地问。
鲁西亚诺摆了摆手,示意他往下听。
“你知道,我也喜欢索菲亚,但是因为她是你的女人,所以我从来没有对索菲亚有所表白。所以当她说怀了你的孩子,想要见你一面时,我虽然心中并不愿意,还是带着她准备去见你。然后,我们在路上遇到狙击。”
不仅仅是康斯坦帝诺,连金银与任五都悚然动容。
鲁西亚诺苦笑,眼神痛苦。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也许能勉强逃脱,可是,有索菲亚,还有她肚子里的,你的孩子,我不能扔下她不管。就在我以为我们必死无疑的时候,一个捧着大纸袋的女人出现了。她身后的男人出手救了我们。索菲亚因为惊吓,腹痛如绞,*血流如注,你不会知道我当时有多么恐惧。我宁可承受这种痛苦的人是我。我发疯了似的抱起索菲亚往医院跑……我的眼角余光,扫到那个女人,也突然捧着肚子,蹲了下来,手里的纸袋掉在地上,苹果滚了满地。”
鲁西亚诺喝光自己杯子里的酒,自顾又倒了一杯。
“等我安置好索菲亚,返回那个小巷子里,已经没有任何人在那里,只有散落在地上的苹果,还有两处暗红的血迹,昭示着稍早发生在那里的事。”
那个女人,和索菲亚,是一样的罢?
他们救了他和索菲亚,但是,谁来救他们?
这一直成为缭绕在他心头的疑问和歉疚。
“我看到你的搭档的时候,一直觉得她很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直到临走时,她在幽暗里的蓦然回首,让我想起了那个救了我们的女人。伊同伊,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般相似。”
“流浪的父亲母亲救了你们?!”任五忍不住失声轻叫。
鲁西亚诺点了点头,“我想他们是有血缘关系的。我不知道她的到来,究竟是巧合,还是天意。”
“所以你静观事态发展?”金银问。
鲁西亚诺又喝了一口酒。是,他不能确定这个女孩子的来意是善是恶,所以惟有暂时旁观。
“那么,索菲亚当年对我说的,拒绝不了维阿家的势力那些话,都是骗我的?”康斯坦帝诺执意要知道当年发生的一切。
鲁西亚诺摇了摇头,“不,如果没有维阿家的势力,她不可能抚养孩子长大,不可能给她那些贪婪的家人如今富裕悠闲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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