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启:“有地契田契,那就是私产,自古私产都受国法保护。”
闵翀微微一笑:“难道王大人没听过:普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王大人家的田地,难道是陛下的?”
王启一时结巴起来:“这、这、这一样,这下自然都是陛下的,陛下也照样尊重私产,否则下就『乱』套!”
闵翀慢条斯理地:“王大人且,你家的田地是何处来的?跟谁买的?陛下可曾收过你一文钱?”
王启觉得闵翀简直就是胡搅蛮缠:“闵大人你这就讲理。我家买地的时候,陛下也未曾登基啊。我虽没给陛下交过买地钱,我还是按期按量纳赋税。”
闵翀:“孟子曰:‘民之为道也,有恒产者有恒心,无恒产者无恒心。苟无恒心,放辟邪侈,无为已。’陛下乃选明君,他要均田地,让下百姓皆有恒产,如此百姓才有恒心,才能开创真正的太平盛世。王大人居庙堂之高,会明白这个道理吧?难道该支持陛下吗?”
王启被闵翀得一时语塞,知道该怎么接话,他要是愿,那就是支持萧彧,他要是愿,那没收的就是他家的田地啊,他只好转头去看其他朝臣。
这帮臣子一个个都满脸惊惧愤懑,他们无一是万贯家财,左拥良田无数,难道只因皇帝要创太平盛世,就要将他们家数代的经营全都没收?这放哪里都通,跟强盗有什么分别?他们敢指责皇帝是强盗吗?
一位老臣行礼:“陛下,臣以为闵大人所言颇欠考虑,此事干系重大,万万可轻率决定,还请陛下三。”
其余人都:“请陛下三!”
萧彧看一眼闵翀,这事他俩商议过许多回,连具体方案都考虑得差多,没想到他会趁这个机会提出来。看场人的反应,确实吓坏这帮大臣。
萧彧略略颔首:“朕被贬崖州数年,亲自躬耕,深感百姓疾苦。许多百姓辛劳一年,依然填饱一家老小的肚子。是以朕暗下决心,如若有朝一日登上大宝,必为下百姓发声。闵爱卿所言非假,如今下已定,也到该兑现承诺的时候。”
朝臣无惊恐,已经有人跪下:“请陛下三!陛下可曾想过,此举乃会动摇国之根本,造成时局动『荡』。”
萧彧挑眉:“哦?杨大人,愿闻其详。”
杨焘匍匐地:“陛下,如今下初定,东西二戎柔然敌国虎视眈眈,正是需要万众一心团结抵御敌的时候,陛下若此时提出均田地,恐会寒朝中大臣军中将领们的心哪。”
这就很明显,警告如果收地主阶层的田地,就会动摇军中那些将领的心。
裴凛之笑道:“看样子杨大人比我更解军中将领?”
杨焘敢接话。
裴凛之:“如若军中将领得知此举是为给死伤的将士们发抚恤金,只会举双手赞成。”
萧彧微微一笑:“杨大人认为国之根本是朝中大臣军中将领,诸位爱卿可赞同他的见?”
闵翀:“臣赞同,臣以为,国之根本民。无民,则无邦,无民,也养活诸位大人。”
有人听到他这话,忍住反驳:“你这简直就是谬论!”
闵翀扭头冲反驳自己的人:“哟,看样子崔大人是亲自躬耕,自行劳作的?”
反驳他的人住嘴,因为知道怎么辩驳。
萧彧:“闵爱卿所言极是。诸位大臣是朕的肱股之臣,朕的确离开大家的辅佐。然民为社稷根本,荀子曰‘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为君者,岂能居安危?均田地一事暂且就这么定下来罢,土地丈量已经结束,户籍统计也都做完,接下来由诸位爱卿商议具体『操』纵细节,由户部拟定『操』作细节。众爱卿还有见建议者,皆可上书陈情,朕会好好考虑的。”
下朝,直到萧彧和裴凛之离开,座的大臣都没人动弹。闵翀起身,甩甩袖子,对木雕一样的朝臣们扯起嘴角一笑:“诸位大人,怎么还走啊?”
王启回过神来,重重叹口气:“闵大人,这是陛下的还是你的?”
闵翀:“这很重要么?重要的是,陛下是有心想要成就一番伟业。王大人跟陛下这么久,会理解陛下的鸿鹄之志吧?”
王启默然许久,自从萧彧到广州之后,他跟随他,足足有四五年之久。他知道萧彧纵奇才,屡有惊世创举,确实有伟人之资。
他真没有想到,萧彧的步伐快得他完全跟上,或者他的想法真是特异得令他完全想到,他竟然完全站那帮庶民的立场之上行事,难道是因为曾经做几年庶民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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