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过雪的地面坎坷不平,马蹄踏进去,留下一个个不深不浅的痕迹。
陆征河穿着一身作训服,带着厚实的帽子,左肩挎枪,右肩挂旗帜,军靴脚掌蹬住马镫,缰绳牢牢紧握在手中。
他直挺着上半身,仰起下巴,朝这条路往雪山行进的方向望去……
这条路通往巍峨、雄伟的雪山,毫无尽头,远远看去,沿路红旗飘飘,明明是喜庆的事情,却平白生出一种悲凉。
现在的zenith城不再是它本身了,而代表着全陆地最后的希望。
谁也不知道地面裂变究竟会不会停止,预言会带来什么。婚礼对他们来说是开始还是结束,他们也不能确定。
不过令陆征河欣慰的是,根据后方守住城门的战士来报,地面暂时没有异动,由于连日大雪纷飞的缘故,空气中的海腥味也淡了。
在北方闻到海洋的味道是一种危险的信号。
握住缰绳,陆征河勒着高头骏马,在雪中原地转悠了一个圈。
这个圈让他想到那只准备已久的戒指——
在fire城不打自招的时候,他已经为阮希套上了一枚戒指。那枚戒指简单、大方,镶嵌一颗银『色』钻石,但是并不是他亲自准备的。
甚至在出发去ablaze城之前,他都忘了有戒指这回事。
或者说,在去之前,他完全没有把结婚这件事看得太重要。他需要的是“阮希”这两个足有分量的字,而不是这个人本身。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少主,”一位小战士一边跑,一边拂去肩膀上的雪花,气喘吁吁,“『插』旗任务已经全部完了,我们现在要不要再确认一遍?”
“应该没什么问题。留两个人检查,其他人和我一起回去。”陆征河说完,朝身后的马队看了一眼。
他紧抿着嘴唇,帽檐下是一双冰雪般的眼睛,身上的『迷』彩服似乎是湿冷沉重的铠甲。
“是!”
战士应答完,扭头朝马队吹一声口哨,高喊:“二号和我留下复查,其余人随少主回营——”
zenith内,营区。
而这边,阮希紧张地在营帐里和文恺对了一遍一遍台词,紧张得不行。
文恺看他念得表面沉静,耳朵发红,觉得这头纱用得真好,刚好把阮希容易害羞的耳朵遮得若隐若现,有可爱加。
现在已经天黑了,雪还没停,阮希很担心明天堆满雪的路能不能行车。文恺掀开帘子出去看了一眼,说就这雪,明天一早保证停!
对了会儿台词,阮希说想喝酒。
一是因为太紧张,要整两口让自己进入放松状态,二是为了暖和身体。不知道是不是倒春寒的缘故,文恺说今年的天气比往年更冷一些。
陆征河还没回来,好像是在忙别的事情。
服装店裁缝给他做的衣服也送来了,虽然慌慌张张地晚了一天,但是质量却和阮希那套不相上下,都是全陆地一一的做工。
因为考虑到成年之前的经历,所以陆征河拒绝穿军.装,专门让做了一套和军装同『色』系的礼服,仔细看能看见代表玫瑰花的暗纹,和阮希的那套相应相称。
“还挺好看的,”阮希抿一口酒,被一股柠檬杜松子味冲得喉咙发酸,“他昨晚还说想穿婚纱呢。”
文恺:“……真的?这听上去让人难以置信。”
“真哒。”阮希说着,嘴里念叨了几句文恺当司仪的台词。
营帐外,陆征河还没来得及进来,正在拿热『毛』巾擦脸,准备把身上擦干净了再进去。一听阮希在碎碎念,他猛地止住脚步。
文恺看阮希喝得开心,:“这么爱喝酒?”
“都怪我妈,”阮希唇角一弯,起来,“她怀我的时候,在家里埋了一坛女儿红,说要是个女儿,就在出嫁那天把酒开了。”
“如果是儿子呢?”
“就等我当上门女婿的时候开。”阮希叹气,“但我妈千算万算,没想过我会是个omega。”
文恺问道:“为什么不可能是omega?”
“因为我家就我一个。”
阮希说着,擦掉唇边的酒渍,说:“我分化omega那天,差点没把我爸给气死……陆征河就不一样了,他分化得可早了,才刚刚分化alpha没一两天,连和我面都没见上,就被厉深他们给逮回来了。我只知道他了alpha,失踪了,然后一无所知……”
“厉深当时也只是执行任务。”文恺知道他现在有点情绪,不说什么好。
“我知道。”阮希垂下眼,“我不怪他。”
“不过。今天也确实该喝一点儿,我记得结婚的前一夜,不是都应该有个什么单身派对嘛。”文恺举起杯子,和阮希干了一杯。
阮希听他说单身派对,回想起后花园初见,还想起来父亲高价聘请来的乐队疯狂演奏的《沉睡的珊瑚》,那悠扬缓慢的旋律似乎还回『荡』在脑海里。
“别说了。我本来是有这个单身派对的,结果那晚我把陆征河按着打了一顿。那晚他来接我,一来就说不认识我了。”阮希摆摆手。
“虽然……但是,家庭暴力不可取。”
文恺是正对着营帐门帘的,早看见了晃动的人影,熟悉到只需要瞥一眼就知道是谁。
看阮希可怜巴拉的样子,他也不忍心指责,只能口头谴责。
就是就是。
陆征河在营帐外默默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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