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见玄二如此做派,便又道:“啧啧,二爷今日倒是好兴致,如此天气竟早早跑出来喝茶。”
玄二冷笑,指了指对面凳子:“若说兴致,又怎比得了三爷你呢那赌坊里头几时缺了三爷,几时便该关门了。”
“二爷尽取笑小弟,”上官云帆做拱手状,撂起下摆在凳上坐下,又朝潘少辰扫了一眼:“潘大少爷不去那花月楼抱美人,却在这里喝甚清茶”
“哼,关你鸟事,本少爷喜欢!”潘少辰白了一眼,该死的混老三,今日可是你自己寻上门来的,当下戳着桃花扇朝门外喽罗嚷嚷开:“该死的奴才!爷的仇人来了,还不快给爷爷滚出来——”
“得令,来咯爷……”一众的喽罗c着棍子恶狠狠走了进来。瞅着面前的是混老三,却又举步踌躇不前,乱哄哄推搡成一片。
“一群废物。”玄二眉头一皱,抬手晃了晃:“都给我出去!……表弟若要胡闹,早早回去继续关你的禁闭便是。”嘴上斥着,那一双锐利的眼神却只顾冷冷盯着混老三。
潘少辰一向只听表哥说话,虽气闷也只得骂骂咧咧坐了下来,暗暗在桌下狠狠踢了上官云帆一脚。
不过是挠痒痒,上官云帆只做不知状,抿了口茶咋舌赞道:“啧啧,二爷品位果然不凡,这苏杭龙井甘香如兰,幽而不洌,喝起来倒十分爽口……二爷若是喜欢,改日小弟从外头捎上几包,送进去孝敬孝敬二爷则个。”
“呵呵,听老三你这口气,近日似乎手头很是阔绰……莫不是背里头又做了什么大生意”玄二勾起一抹怪笑,身子往上官云帆跟前凑近了几分:“还是……拿了我那九千两银子在这儿得色”
玄二笑着,一双锐利眸子里的y寒上官云帆自是再明白不过,只觉一股迫人气息强压而下,不由往后搡了搡。
先头答应替这厮办事,本是十拿九稳,这才事先收了九千两定金,本寻思着这两日便去交货,千想万想也料不到临到头了竟被安胤之那挨千刀的给偷了去。怪来怪去,就怪自己一时贪心,接下了这笔破买卖。
心里虽又悔又恨,当下也只得谄笑道:“嘿嘿,二爷您说笑了,小弟怎敢胡乱花了二爷您的银子,可都在钱庄上存着呢……我老三贪玩确是实话,但既拿了二爷的银子,自然是替二爷办事,只不过近日事情耽搁,所以这才……”
一旁的潘少辰听得糊涂,几时见过混老三对人如此低声下气当下便凑上前:“表哥,你们这是在谈什么买卖这混老三一向最不讲信用,爷爷可是被骗了不只一次,表哥莫要被他诳了!”
好个小白脸,活腻歪了么,竟敢拆爷爷的台上官云帆恼火,垂在桌下的手暗暗在潘少辰大腿处狠狠拧了一把。
“哎哟,婊/子养的,你打人!”疼得小潘少爷身子蹦得老高,掂着桃花扇又戳了过来。
“呵呵,潘大少做何如此表情”上官云帆却只作不知,替玄二斟了盏茶,狐狸眸子一弯,又陪着笑脸道:“二爷,确是个中事项耽搁,这才拖了几日……我老三也不是第一次替二爷您办事,能不能成,二爷您心里难道还没底么左右二爷您能不能再宽限些日子,那玩意十日内我定准给您交货。”
玄二算是听明白了,敢情这混老三拿了银子到处挥霍,活儿却未替自己办仔细,当下沉了声音道:“哼,老三你莫要给爷打诳语!当初你可是立了字据一月内给爷拿到,可如今这早已过去多日,却不见你半声回复。若不是二爷我亲自出来,怕是你此刻还藏着没影……你倒也不用再说什么十日,七日内我会让颀深去找你。若实在交不出,二爷我也不为难,这偌大天下,可办事的人多了,你便将那九千两银子完好还给爷便是。”
还你拿老子的命还么上官云帆心里嘀咕着,嘴上却做感激状:“是是,二爷您一向最是宽厚,这朝野上下谁人不知七日便七日,到时便是颀大哥未来寻我,小弟也亲自给二爷您送进去……”
“如此甚好,爷一向不喜为难人,但若是谁拿着我的银子背地里却和别人做买卖,我是定不轻饶的!”玄二勾起嘴角冷笑,一双锐利眸子朝上官云帆意味深长地剜了一眼。
看得上官云帆心中一凛,这当今二皇子的厉害,自己又怎会不知因见对方开始不耐,便起身道:“小弟自是明白……那二爷您慢喝着,今日家中确实有事,这厢小弟便先告辞了,还请二爷莫要怪罪则个。”
玄二不耐地挥了挥手。
“小子喂,仔细你的皮r。”潘少辰只觉耳边一触森冷,那上官云帆早扇子一摇一晃下了楼。
“颀深。”眼见着混老三没了影,玄二这才朝屏风后挥了挥手。
一身湛青色的魁梧汉子走出,朝玄二恭敬哈下腰:“二爷吩咐。”
“给我派人盯好他,仔细让这小子给溜了……”玄二掂起茶盏轻抿,眼里一道y戾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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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中午蝉鸣声声,因着上官府绿树成荫,倒也不是十分闷热。
东水阁里,二公子上官云轩与若兮各坐一面默默进着食。不大的圆桌上,几样时鲜蔬菜看着倒也很是清爽。
自那日中午在北院用完饭后,上官云轩便再不让人喂食,每每总是让人夹好了各样小菜盛在碗里,他便自己取了筷子安静吃下。
安若兮只当这厮总算正常了些,倒也乐得省事,翻着书页边吃边看,自是悠哉。
沙沙书页声虽不大,却让上官云轩皱起了眉头:“你爹娘从没教过你吃饭时不许看书么”
咳咳,安若兮冷不妨呛住,这话的套路怎如此耳熟抬起头,却见上官云轩只顾埋着头吃饭,连眼皮都未抬起,彷若刚才说话的不是他一般淡如清风。
当下便故意装作未闻。
“汤汁若溅到我书页上,小心割了你的舌头。”听不到安若兮回话,上官云轩又不动声色的加了一句。
安若兮顿时气闷,吃个饭也用如此唠叨么越发故意大声喝了口汤。让你这厮记仇。
这厢上官云轩动了动嘴角,却不语了。
一旁伺候的欣然最是了解公子,见此忙向上官云轩碗里一扫,果是碗里空了,便柔声道:“公子,奴婢再给您加些菜。”
欣然声音好听圆润,笑眸弯弯,边说边取过上官云轩手里的碗:“先头便听闻少nn自小知书达礼,最喜读书写字,便是连吃饭睡觉也舍不得放下,难怪那潘家少爷日日总爱琢磨些词儿向少nn讨教呢。呵呵,公子真是好福气。”
“难得欣然观察这般仔细,竟不知原来我的一举一动还如此受关注呢。”安若兮头也不抬,兀自翻着书浅浅笑开:“你家公子有你这般贴心的丫头,倒更是好福气呢。”
欣然不由一楞,几时见少nn驳过自己的话暗自抿了抿唇,将手中一碗温热的小粥递至上官云轩手中:“公子慢用。”
上官云轩却变了脸色:“欣怡,你出去让二胡把书房锁了。今后除了我,谁都不可随便进去。”
安若兮一楞,好个二瞎子,你便如此护着你的丫鬟么正要措辞说话,屋外却传来陌生汉子恭敬嗓音:“少nn可在屋里”
众人齐齐朝门口看去,却是守小门的家丁。
那家丁见安若兮看过来,又拱手道:“回少nn,小门处亲家夫人找,说是有要紧事。”说着,便自顾自走开。
这肥婆娘,半个多月没来,莫不是又要送猪鞭了安若兮心中思想着,便听对面上官云轩道:“若要再送些上不了台面的,便直接给爷扔出去。”
“哧——”若兮忍不住笑开,心情一瞬间舒坦。若是猪鞭,姑nn一准还给你带回来。
因着中午,小门边倒没什么人进出。一名肥硕的妇人挑着扁担候在门边,正使劲煽着大蒲扇。见安若兮走过来,那两家丁便自觉退到园子后去小坐。
“哎哟,你个死妮子,怎的才来”白翠花才卖完豆腐下市,热得满背都是湿嗒嗒汗渍,见闺女总算是来了,忙几步颠上前,朝安若兮屁股上狠狠一煽:“你个小骚狐狸,当了几日少nn,竟然对老娘也摆起谱来了!”
安若兮疼得咧嘴:“白翠花,你来就是为了打我么那我可走了。”
“走你弟弟命都没了,你还敢走没良心的小妮子,看老娘不打断你的腿!”白翠花扇子一煽一煽又朝安若兮招呼过来。
“我弟弟……安胤之出了什么事”安若兮躲闪着,闻言不由愣住,莫不是真死在女人堆里了
白翠花这才想起正事,忙将安若兮朝身边一拽,压低了声音道:“乖乖,出大事了!你那混球弟弟,定是在外头干了什么杀头的买卖,你看看,随手一捞就给了老娘这些。”
白翠花说着小心翼翼从怀里掏出一个拳头大小的钱袋,左右打量了一圈,见无人看过来,便将袋口拉开。
安若兮只见得一片金黄,看得眼晕。
白翠花却又迅速将那袋子口扎紧:“老娘左藏右藏不放心,想了想还是放身上踏实。那小子打小便惹事,此番出去没多久,就赚了这恁多钱财……啧啧,你是没看到,他那满背上尽是刀伤,一整背的血,老娘寻思着他若不是杀了人就是在道上劫了官。左右咱家就这一g独苗苗,老娘这一上午心慌,想想还是趁官府上门抓人前赶紧把他送走……”
“送走,送哪里去”安若兮听得云里雾里,一脸迷茫。安胤之流氓混混倒是不假,但杀人越货这种掉脑袋的事儿他怕是没胆儿做,因见白翠花着急叨叨,便兀自耐心听着。
“送乡下去……左右那里还有两块荒地,先闭闭风头,总好过等着官府上门来拿人……”白翠花泛白的眼珠子提溜着,小脚一跺一跺很是焦躁。
老安家就这一棵独苗,若被砍了头,那秀才死鬼当真要从地底下爬出来索了自己的命去。想了想,便将扁担往肩上一扛:“罢了,还是藏在乡下安全……这会那小王八羔子正被老娘打晕了捆着呢,我得赶快回去,衙门里的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找上门了,得趁天黑前赶快出城。”
妇人虽急得语无伦次,安若兮此刻却也明白了大概,见她要走,不由伸手一拽:“乡下哪里白翠花,你们去了可还会再回来或者等安胤之醒了问问再走也不迟。”
“问老娘问了一早上,那王八羔子楞是一个字不说,火得老娘只好一棍子打晕。到要问明白了,那小子已经上了断头台,你这死妮子,怎得如此没脑袋!”
白翠花恼了,狠狠揪了揪安若兮细嫩的耳朵,见安若兮疼得直咧嘴又道:“你那瞎子丈夫可还打你若是还打,一道走了便是。”
安若兮捂着耳朵摇了摇头,那安胤之到底惹了啥祸还不清楚呢,自己跟着去添乱做什么想了想便道:“白翠花,你若真要走,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便直说……”
“你个死妮子,若能指望上你,老娘都能升天了!既是如此,那我可就走了。”白翠花抖了抖扁担,回头见安若兮两眼水汪,一副若不禁风模样,想了想又从怀里千般不舍地掏出几颗细碎小金子,叱道:“拿去!这有钱人家,连个丫鬟眼睛都长在天上。方才若不是老娘使了银子,那两黑大汉哪能这般好心让我进来……省着点花,莫让下人们看低了你。”
别扭的肥婆娘,安若兮心中一软,慌忙推搡着:“我在里头不花银子。可是,你们当真要走么”
“走!那混小子不在这一个月,时不时便有陌生人在门前晃悠,老娘寻思着,这小子回来大概更没好事……真是作孽啊,你爹可就这一g独苗……”白翠花说着,似乎又觉眼睛里进了沙子,痒得难受,不耐烦地扫了安若兮平坦小腹一眼:“瞅着你这肚子,也不知道哪日才能鼓起来……罢,走了走了,懒得再c心你这两只白眼狼的事儿。着急来跟你说一声,你自个保重吧。”
烈日下,安若兮只见得两片大屁股一扭一扭,很快就没了影子。
第36章太子欧玄清
烈日下,白翠花两片硕大的屁股一扭一扭,很快便没了影子。安若兮握了握掌心几粒小黄金,心里忽然空落得不行,莫名有种被遗弃的寂寥。
阳光很强,站久了便觉头晕,安若兮将金子往袖中一藏,转了身便要往回走,脚下却被一拌,险些儿栽倒。
“走开、走开,不许挡小爷的道。”有n声n气的声音从下头传来,隐隐透着不耐烦。
安若兮低头一看,却是一身黑色小绸裳的小人儿背靠在自己小腿处,拼命挤搡着,肥肥小屁股撅得老高,很是可爱得紧。
当下又觉好笑,便弯腰揪起那小脑门上一缕凌乱发丝:“嘿,小屁孩,对长辈可不许如此无礼哦。”
“讨厌!小爷才不是小屁孩,娘亲说我是男子汉!”被人揪发丝的感觉很不爽,慎儿拂开安若兮的手,暗暗酝了一口就要转过身来唾开。
小小的脑袋一抬,却见阳光下一名好看的女子,素净脸上盈盈笑意,那口中的唾y一咕噜便又没了踪影。小嘴一抿,别扭道:“臭女人,我娘亲笑起来比你还要好看。”
稚嫩嗓音里虽满是不屑,一双圆溜溜大眼睛却偏又按捺不住地向安若兮身上扑闪。
“是慎儿吧你爹爹呢”安若兮也不脑,左右这会心里正闷,倒也不想立刻回去,便蹲下身子,捏了捏那粉嫩的小脸:“嘿,还小男子汉呢看你哭的,眼睛都肿成桃子了。”
“你才是桃子。”被人揭了短的感觉更不好,慎儿眼睛眨巴眨巴又泛开了红,那个妖孽爹爹一大早便出去,直到现在还不回来,饿得自己在屋里哭了半晌也无人理睬。
嘴上执拗着,心里却是万分委屈,小嘴一瘪怒道:“才不要臭爹爹……小爷要去找娘亲,让娘亲杀了爹爹。”
终是三岁孩童,嗓音里虽透着狠劲,却敌不过满腔的n声n气,听得安若兮既好笑又心疼。想来必是上官云帆那厮又出去鬼混,把个小儿扔在院中无人料理。
因见慎儿满脸泪渍衣裳凌乱,当下便好笑地刮了刮那玲珑小鼻子:“谁说小男子汉就不可以哭的既然爹爹不在,慎儿不如先去二姆姆那,等吃饱了有力气了再去找娘亲可好”
“小爷才不饿……”总被看穿心事,慎儿觉得在这个女人面前很是丢脸,拍掉按若兮的手又要走开。臭爹爹说府里有毒小孩的坏女人,小爷才不要理你。
“咕——”那小小的肚子却不适时的报了长长一声怨。慎儿小脸一红,懊恼地抬起头,见安若兮一脸好笑,忙嘟起嘴做威胁状:“不许笑……是青蛙在叫!”
“好吧好吧,是你肚子里的青蛙叫了。”安若兮好笑地掂了掂慎儿的小肚子,见慎儿扭头做不理睬状,便起身道:“既是慎儿不去,那姆姆可要走了。回去吃桂花糕,唔,还有葡萄,酸酸甜甜……可惜呀,有只笨青蛙没口福……”
“桂花糕是苦的,一点也不好吃。”
咕——,肚子里的青蛙又叫了,慎儿似乎很是懊恼,在肚皮上狠狠摁了摁,自我安慰了一句。却又忍不住回头,见身旁的女人早在几步外,那潋滟的眸子顿时一暗。
真是个别扭的小屁孩。安若抿嘴一笑,听见身后有细微的脚步跟了上来,便悄悄放慢了步子。
东水阁离小门处不远,安若兮走到门边,回头见那小子又不动了,不由唤道:“还不进来”
慎儿红红小嘴一嘟:“小爷才没有跟着你……是青蛙要来。”
“小屁孩,和你老爹一个德x。”安若兮越发好笑,干脆上前抱了起来。
讨厌的女人,小爷才不要人抱。慎儿小小身子一扭,不过挣扎了几下便放弃了,安若兮身上很是柔软,一股淡淡馨香,像极了自己的娘亲,当下眼圈一红又别扭道:“我娘亲身上比你还要香。”
屋里上官云轩正用完午膳,喝着淡茶,闻见小儿声音,不由沉了脸:“欣然,哪儿来的声音”
欣然杏眼弯弯,柔声道:“回公子,是少nn和三公子的小少爷。”
“既是三弟的孩子,让他快些离开便是。”上官云轩不悦地拂了拂袖子。
这厢安若兮却已抱着孩子走了进来,因见上官云轩隐隐不耐,知他不喜孩子,倒也不想再去惹恼他,便解释道:“慎儿在后院饿哭了,一个人乱跑,所以带他回来吃点东西。”
慎儿顺着视线一扫,见对面男人一双眼睛幽深深,不由往安若兮身上紧了紧:“姆姆,他是坏人,让他走开,小爷不欢喜他……”
上官云轩面色一沉,喝茶的手微微顿了顿:“既是不喜,那你出去便是。”
“小爷才不要出去……我爹爹会飞,让我爹爹来揍你。”慎儿嘟着嘴角恨道。这个比臭爹爹还美的男人真是无比讨厌。
“慎儿乖,那是你二伯伯,不许胡说。”安若兮忙将慎儿抱坐在膝盖上。
“二伯伯是什么……是姆姆的恩客吗”慎儿不解姆姆为何这般惧怕这个y沉的男人,不由又横横地扫了眼,慌得安若兮慌忙捂上那张执拗小嘴。
桌上的菜还未撤去,泛着余温,安若兮小心呈了一碗小粥,舀了一勺递过去:“来,慎儿快吃,一会肚子里的青蛙又该叫了。”
“不要喂,小爷要自己吃。”慎儿几日窝在那无人的西风阁里啃干粮,当下见了这喷香的粥,早便忘了爹爹说的老巫婆,抢过若兮手中的勺子便自顾自喝了起来。
似乎真是饿坏了,吃得倒是极快,不时有汤汁沿着嘴角渗出。看得安若兮心酸,那混老三连自己都顾不上,又怎会照顾好一个孩子只觉这小人儿可怜的紧,便柔声道:“慎儿慢些吃,吃完了姆姆给你剥葡萄。”
对面妇人孩子轻语声声,上官云轩暗暗生出烦躁,几时见过这女人如此温柔那握着杯子的手一顿,有茶水溢了出来。
“讨厌,你又在看我……”慎儿吃了几口,察觉不对劲便又抬起头,举着勺子嚷嚷开:“姆姆,他是坏人,让他出去……”
“哼哼,倒是与三弟很是相像。”上官云轩勾起嘴角冷笑,因着烦闷,便又道:“欣然,扶我出去小坐。”
“呵呵,二哥不必如此麻烦,三弟带他走便是。”话音刚落,屋外却响起熟悉的吊儿郎当声。
安若兮转过头,却是一身白衣的上官云帆。
上官云帆手里提着半只烧,一摇一晃走了进来。今日倒也没了那浓重的脂粉气息,清俊脸上挂着淡笑,一晃一悠自是潇洒,看得一屋子丫鬟们纷纷垂下眸子。
“是小叔子来了,快请进来。”安若兮心下莫名一慌,抱着慎儿站起。这可是混老三第一次来院里,千万莫要胡说些什么才好。
上官云帆许是在外头站了许久,那白净皮肤上隐隐渗着红。四目一扫,见慎儿粉嫩嫩的身子整个儿蜷在安若兮怀里,不由莫名懊恼,走上前,揪着慎儿的后衣襟斥道:“小兔崽子,你倒是能跑,爷在院中转了这一大圈,竟不知你原藏在这里”
慎儿吃痛,环着安若兮的手便又紧了数分:“臭男人,我不要你……我要姆姆……”
“小叔子莫要动怒,慎儿看来真是饿坏了,让他吃饱了再走也有何妨”慎儿小脸挣得通红,安若兮看得不忍,身子朝后闪了闪。
小叔子呵呵,你倒叫得越发顺口了。上官云帆狐狸眸子里掠过一丝嘲弄,偏又故意贴近安若兮,见那死小子拽得死紧,干脆一伸手,从安若兮身上直接穿过,强揽了那小圆球过来。
安若兮只觉耳旁一触灼热,有细微的声音划过耳际,却偏又只容自己听清。
上官云帆分明说的是:“爷恨不得杀了你……同归于尽。”
一众的丫鬟不容内里,只见得三爷与自家少nn姿势靠得暧昧,纷纷尴尬垂了眸子。倒是欣然比较大方,杏眸一弯:“呵呵,竟不知三公子与咱们少nn还是老熟识……欣明,还不快去添些茶水上来”
“难得欣然总是这般c心。左右盛京巴掌大的地儿,小叔子这般人物谁人不知”安若兮冷冷瞥了欣然一眼,又暗暗向上官云轩看去,这厮却只顾坐着,清俊脸上竟看不出什么表情。
“呵呵,立刻就走,倒不必如此麻烦。”该死的女人,不过多久,你便这般在意了么上官云帆心下吃痛,狭长的狐狸眸子朝欣然冷冷一扫,又浅笑开:“竟不知多日不见,欣然你这丫头倒长得如此可人,呵呵,二哥好福气,左右全是美人啊……”
“三弟总是这般说笑。”上官云轩嘴角一弯,声音略微生涩。
“呵呵,是二哥谦虚。这厢三弟还有事,今日便不打扰了。”上官云帆笑着,话音未落,却已携了拼命踢打着的慎儿大步朝门外走去。
不大个院子,屋中有丫鬟有奴才,有主子有主母,这般热闹;隔壁窗门半开的便是那妖j日日与二哥同寝的卧房,他是去过一次的,各个装饰上乘,该有的都有。
上官云帆瞥了一眼,忽然越发的恨起安若兮。若不是因为她,自己何至于混到这般x命不保,如今却留得她在这里快活……那垂着的手暗暗握了握,眼神一敛,修长的身影转瞬便消失在院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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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亭巷曲曲弯弯,数条小径开成枝干向两侧凌乱蜿蜒。因着午后酷热,倒也无甚闲人,窄小的无人巷道里,一袭墨色魁梧身影却如幻影般在迅速穿梭。
那巷子尽头是一座多年废弃的小祠堂,小而y暗,蜘蛛结成硕大的状,在微风中轻晃,因着午后,四周大树上尽是蝉儿乱鸣,倒也不显得十分y深。
安胤之持着短剑,左右环视一圈,见附近无人,这才推开禁闭的破旧木门搡身而进。
y暗的破祠堂里早候有一人,背影修长清瘦,青丝高束,身材挺拔,听闻小门轻声“吱呀”,便沉沉道了一句:“呵呵,倒是终于等到你来了。”
后背的伤口因着汗渍咸涩而带起灼烧之痛,安胤之蜜色肌肤此刻很是苍白,听闻暗影里的男子发言,眉目瞬间一敛,两腿一弯便向地上跪去:“殿下恕罪,属下来迟。”
“呵呵,说过数次,你我二人私下之时,不用如此俗套礼节。”那男子缓缓笑着转过身来,声音清冷细腻,渗着y柔气息。
“属下不敢。”安胤之心下感动,不由抬起头。
这是一张与上官家老二酷似的脸,鼻梁直挺,唇薄而略微向下,虽五官不及上官云轩j致些,但因着眸子里的冷滟j光,看着气度却比上官云轩要森冷上许多倍。
这便是大凉国已故何皇后唯一遗子——当今太子欧玄清。
欧玄清对安胤之的表现似乎很是满意,清冷的目光朝安胤之背上冷冷一扫,淡笑道:“伤的倒是很重……倒也难为了你。这一路上可打探清楚了”
安胤之只觉后背一凉,忙恭敬答道:“回殿下,那挖金矿却是二殿下在c持,雇的是契国边陲游民。属下这次路上遇劫想是与那二殿下也有关系……不过,钱已分开储在各处云莱钱庄。”
安胤之说着,又从怀中掏出一物向那欧玄清递去。此刻的他,收敛了平日里的痞子气息,看着倒也沉敛清俊。
掀开层层包裹的黄色锦帕,一只j致铜盒在灰暗的屋中隐隐渗着黄光。
欧玄清将那盒子在手中翻转了片刻,这才满意笑道:“呵呵,竟没料到如此顺利。胤之你果然没辜负本殿下这五年来的辛苦栽培……我那二弟若知如此,莫不是要疯了,哈哈哈……”
男子清冷的低笑声在空寂祠堂内回荡,那森然气息似乎让屋里一瞬间沉寂下来。
安胤之慌忙恭敬埋下头:“谢殿下夸奖。属下也是偶然入了老三的床底,若不然先头找了许多,却也找不见一丝蛛丝马迹。”
“倒也是有劳你了……只不知,可有被我那二弟发现什么踪迹”
“属下不敢。二殿下如今只是以为属下与那混老三合谋私采金矿,并不知道属下实是为殿下办事。”
“呵呵,如此便更为稳妥。我那二弟果是动作不少……哼,奈何,这传国玉玺在手,他即便抢了我的太子之位又能如何……”欧玄清薄唇勾起一抹y戾,又从怀中掏出一物朝安胤之扔了过来。
安胤之伸手接过,打开来却是一怔。这是一个近乎完全相似的铜盒,不由诧异道:“殿下这是……”
“呵呵,你如此聪明又怎会不知你道我那二弟和老三轻易便可放过你么……拿着这个回去,下面的你自然该知道如何做。”欧玄清眉目里掠过一道杀气,似乎很是不耐地吹了吹发丝。
安胤之眼神一敛,殿下的心思他自然明白,因想到白翠花,便又道:“可是我娘她……”
“她不是着急让你回乡下么你去便是……”欧玄清不屑地扫了眼安胤之那墨色衣裳里的隐隐血迹:“左右你这伤口不是还没好么只当是去乡下修养些时日也罢……”
安胤之看了看手中“玉玺”,这玩意在手,一路上又岂能平安虽心中忐忑,便也只能道了声:“是。”
“如此便好。没枉了本殿下看重你。”欧玄清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身形一晃,转瞬便隐在暗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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