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他的慷慨解囊，周康生自然泪如雨下，柯高兴过后，他面上又出现了一阵难以掩饰的惶恐。/p

姚家里的日子本来就不好过，现如今再让秦凡搭把手去帮助别人，那是会被说闲话的。/p

一直等到晌午过后，周水英终于从外面回来了。/p

她身上背着半人高的背篓，里边堆了结结实实的干柴，在冬日里，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砍来的。/p

刚一到院子里，周水英立刻到了厨房当中，端起茶缸就往嘴里灌。/p

她实在是太渴了，从清晨出发一直走了十几里的山路，到现在为止才砍回了一背的柴。/p

而就这么一背的柴，也只能换十几块钱。/p

“水英，你现在当着我和你爸的面说，念完小学之后，你打算做什么？”/p

秦凡坐在周家院子里，看着周水英稚嫩的面孔，觉得有点儿像几年前不知世事的自己。/p

他若是运气没有那么好，没有碰上自己师傅，恐怕早就在出那场车祸之后，就浑浑噩噩不知所踪了。/p

“我……念完小学之后，我想到电子厂里打工……”周水英鼓起很大的勇气，深呼吸两口气之后才说了出来。/p

秦凡看得出这根本就不是她的本意，不管是对于周水英之前在夜里向自己通风报信的恩情，又或者是因为她年少当家的辛苦。/p

秦凡都很想要资助这个小姑娘上学，他相信天理昭昭，善有善报，恶有恶报。/p

“水丫，既然秦大哥问话你就赶紧说，想说什么说什么，别瞒着。”/p

周康生擦泪，心里觉得，自己对这个女儿只有百般的愧疚。/p

再过半年的学习，乡小毕业之后，周水英就即将到了人生第一次的岔路口。/p

若是家里有钱，她会继续升入初中，若是没有钱，日子实在是窘迫，她就会收拾包袱去电子厂里打工。/p

她的人生好像就只有这么两条路可以选，而且，去电子厂里打工的计划好像是最可行的……/p

“爸，秦大哥，我其实挺想继续念书的，老师也说我现在成绩很好，以后肯定能考上大学。”/p

“但是，我现在离上大学还有好几年的时间，根本就等不了了，不管是为了我爸，还是为了我们这个家，我都要去电子厂里打工！”/p

一阵迂回之后，周水英脸上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坚定神色。/p

就算她现在年纪还小，去电子厂里不过是童工，但那算不得是打工，只能叫做帮忙。/p

而送到周水英手里的钱，也不叫工资，叫做生活费。/p

三石村里不知道有多少孩子，在小学毕业之后就去了外地打工。/p

这也正是他们这个村子为什么多年来一直贫穷，而且没有改变的缘故。/p

年轻人都到外地去了，村子里呆着的不是老人，就是那些打工退下来的人。/p

“去电子厂里打工只能改变一时的窘迫，不能改变一辈子，下半年念完村小之后，你想想去哪里上初中。”/p

“钱我给你准备着，小孩子就先不要想这么辛苦的事情了。”/p

秦凡眯眼笑道，伸手摸摸周水英的头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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