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丐帮(中)
施施却是一本正经,那老者也收起了轻视,这许是谁家不懂事的女娃儿,在这瞎咧咧。又或者,真的是个出得起价的冤大头
他复又伸出两个指头,旁里那富户有点发飙“怎生只要两金了呢这可是一夜来着!”
老者轻蔑地看了他一眼,金口开“二十金!”眼神移到施施身上,目光灼灼。
施施沉默了片刻,打身上搜罗了好些银票出来,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够,她有些犯难。约莫还差两金。顿时没了主意。
老者捋了下山羊胡,眼睛一眯,接过银票,示意施施上前,便是同意的意思。周遭围观之人则半是趣味地看,半是遗憾。还想看几场活春宫来得。
男孩许是累极,半眯着眼睛,像是一只午憩的猫。
施施上前,轻柔地拢好他身上的破旧衣裳,帮他穿戴好,也顾不得那些腌雑体液了。那老实人见此道“这小妮子倒是心善,不知底下那处是不是也是这般善,是想尝尝这阴阳人的与众不同哥哥我的可是硬多了呢!”三人哄笑。
施施忽略这几个畜生的调戏,只见她望向老者“这处这般简陋,我可否改换地方去那客栈用这一夜”
老者断然摇头,施施又道,“可以让那壮汉相随,我乃名门闺秀,岂能在此曝露此等行径,况且我乃芊芊弱女,独独一人,还怕我把这孩子拐了不成!”
老者沉吟,半晌,看着施施身上一见便不是寻常店铺能赶制出来的精致裙衫,又看她气度不凡,便将外面二人唤了进来,如此这般交代一番,自是允了。
施施似是早知会如此,她抱起男孩——只比她矮上半头的孩子竟是出乎意料地轻。男孩的下颌磕在她的肩头,有点搁人的触感。她心中闪过不忍,若是没有那番揣测,冲着这份可怜,这孩子她也是放不下的。
她抱着孩子走了一路,看似不急不缓,脚步却是越来越轻快,这时月已上柳梢,牛郎织女,恐是已然把酒言欢了罢。
她七弯八拐,走的却不是客栈的方位,只见拐过一个看似普通的巷子,一闪便不见了人影。那两个壮汉自是大惊,纷纷举着火把找人,行动之间,煞气淩然。施施躲在墙角一堆平日里妇人们专门丢弃废旧衣裳的布料中,最上,还盖着一件不知打哪来的寿衣,鬼气深深,两人躲在里头,大气不敢出,火把和脚步越来越近了。
壮汉们轻轻巧巧地便发现了这处地界,两人窃窃私语,在这略寂静的巷子里格外清楚。“那小娘皮去哪儿了真是活见鬼!”另外一个挠挠头“可不是麽!真是怪诞得狠,看着堆东西是什麽”
脚步声越来越近。
“你个傻驴裘屎,别动那堆东西!”高个儿猛地大和,矮个一惊,有点生气“干嘛呢这吓唬自己人的!”
“你再碰,就等着死裘把!这可是老人衣,保不齐你碰了,我们就走不出去了!鬼打替知道不活该当人家替身去!”矮个儿被吓着了,两人复又嘀咕了些什麽,走远了去。
半夜沙建山的宅子里,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他娘去庙里还愿去了,这深更半夜的,又是谁呢
他打开宅门,施施的身影赫然在目,不知为何,他心中有点惊喜。
81丐帮(下)
施施惊魂未定,额前鬓发被染湿,显得一绺一绺,身後还背着个身量不足的少年,一身的尘土倒是因为身着黑衣倒是不显,但周身还是些许狼狈。门一开,道了声“沙大哥”,便往里头冲。身後的小哥软绵绵的,难得的却仍瞪大着眼。
沙建山一见这光景,虽说疑惑得很,但此刻却并非是盘问的好时机,这男孩面色苍白,唇舌发绀,显然是失血过多的徵兆。“这是,这是出了什麽事吗”
施施将那男孩轻放於里屋床榻,道,“现下不便多说,还得先劳烦大哥去请下靠谱的大夫,先看看再说!”
沙建山依言出门,去请那隔几条街区,白日里做诊的大夫去了,这街上其实就有一个大夫,但却并不接晚上出诊,他也无法,现见这伤者情况不好,恐怕还得加快些脚程。
男孩的眼睛奋力挣扎着,像是在努力保持清醒,那黑白分明的淡漠里头,此时充满了哀求。“这位姐姐,你心善,求你一定得帮帮我们!”
“莫着急,你已然在一处安全地界!我已差人去寻那大夫,你定会没事的!”施施免不得安慰。
男孩咳了几下,缓了缓道“我想请姐姐帮忙报官!我,我怎麽样都是没关系的!”说罢似是扯着了伤口,抽吸了口气,随後便将原委一一道来。在男孩三句便咳的断断续续中,施施可算是知道了为何这喜庆街上能出现这般泯灭人性的丑陋杂耍。
自古以来,贩卖妇孺,逼良为娼,霸人妻妾,虽律法上明令禁止,然现实中却屡见不鲜,俨然成为灰色地带。殆因其实为一本万利的高利行当,逐渐地渐成气候,上线下线次序俨然,逮着老鼠漏了老虎,碰上清官明断,便能肃清些时日,日後松懈,便又卷土重来,碰上奸臣蒙蔽,那这些被拐卖的,可谓是求助无门,只得任人鱼肉。京城虽为天子脚下,却也难得免俗。前世若按律法,施施被夫家擅自以无所出的名义卖入妓院,也是应以买卖妇孺论罪的,但是官不为民,视而不见,施施险些把自己也给当了进去,後来才死了心,再也不抱希望,接受自己从此变为贱籍的现实。
而为人所知甚少的,还有一门更为阴毒的营生,不像上述还能在史官编撰的那些个民不聊生的朝代中瞥见一二。这门营生只存於野史之中,口口相传,也有些志异小说将其收录,没有统一的叫法,笼统的以行刑的方式相代,时人称,采生折割。
最早的采生折割出现於两湖之地,许是由匈奴传入,早先只是为了祭鬼,後来人们见有利可图,逐渐成了气候,俨然生起了一个“丐帮”样的团体。
“采生折割”是乞丐中最歹毒凶恶的一种人为了达到骗人钱财的目的,人为地制造一些残废或“怪物”,以此为幌子博取世人的同情,或者以广招徕,借此获得路人施舍的大量钱财。“采”就是采取、搜集;“生”就是生坯、原料,一般是正常发育的幼童;“折割”即刀砍斧削。简单地说,就是抓住正常的活人,特别是幼童,用刀砍斧削及其他方法把他变成形状奇怪残疾或人兽结合的怪物。
“采生折割”是有一套方法的,首先得找到原料、生坯。一般说来,青壮年的男子不找,女子也不找,因为男子力大势猛,不易擒获,又不易驯养,而女子在当时是极少在街市上抛头露面的。故而乞丐中的歹徒主要是针对老人和儿童。“采生”时,往往利用种种骗术,像家里人突出恶疾,家中发生急事,或者用物品去引诱小孩。一个行骗,几个人同时放风,得手後立即开溜。“折割”的方式,则是个千奇百怪,手法极其残忍。
男孩现时便身陷这麽一个牢窟,据他言,像他还算幸运,“天赋异禀”,那里头的人把他当摇钱树,未做进一步的处理,但是现在,那里头新进来一批儿童,保不齐晚了他们就惨遭不测了。不断催促施施,让她越过县令,直接去京兆尹报官,现时他们据点就在城外不远近东城门的一个破庙内,甚至连自己姓甚名甚都没来得及告知施施,便这麽晕了过去,恍然间似乎还能看到其中闪过一丝阴鸷,又似乎什麽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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