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肃听后沉吟片刻,道:“如果是十多年前失踪的人,你有办法找到吗?”
寒宁微微挑眉:“跟黎可涵人生的转折有关?”
黎肃点了点头:“是她亲哥哥,当年可涵才四岁多,随着家人外出游玩,当时发生了一些意外,可涵不慎落水,她哥哥跳下去救她,结果可涵被救起来了,她哥哥却被河水给冲走了,当时黎家几乎全部都出动了,把能找到的打捞队都找了,整条河道恨不得一寸寸的找,但不管是活人还是尸体,都没找到。”
想到当年的事,黎肃心里都不免觉得有些遗憾,黎康当年也只有十一岁,虽然辈分上比他小,但年纪却大他一岁,是个很懂事又温柔的人,小时候他身体不好,许多孩子甚至都不敢接近他,唯一能和他一起玩的就是这个比他还大一岁的侄子,黎康从小就成熟,虽然不是黎家最大的孩子,却像个大哥哥一样包容所有人,家里差不多年纪的小孩都喜欢粘着跟他玩。而他聪明又沉稳的性子更得长辈的青睐,甚至从很小就培养他的格局观,打算以后将黎家的公司交到他的手上。
在黎肃的印象里,黎康是个近乎完美的人,以至于后来黎家的长辈常说,就是这孩子太好了,上天看不过眼,所以提前将人给带走了。
寒宁道:“找人不难,只要有生辰八字和名字都能测算一番,如果要更详细,还可以借助亲人的头发或者鲜血来找,但你说他被河水冲走的时候已经十一岁了,如果他命大,这么多年也该回来了,所以如果你想找人,最好还是不要抱有任何希望。”
黎肃对黎康的遇难本就没有抱什么希望,正如寒宁说的,黎康如果还活着,那肯定会想方设法的回家,但这么多年了,黎康肯定是不在了。只不过因为当年没有找到尸体,这些年黎家也一直关注着那一带的动静,也没有什么发现,所以他大哥,也就是黎可涵他们一家子,甚至家中的老人,都隐隐有所期待,如果真的能有个结果,断了他们的念想也好,只是他们可能未必愿意相信。
想到黎家的门庭,寒宁有些好奇道:“你们应该也认识一些玄学方面的大师吧?就没有请他们找过?”
黎肃点头:“找过,但有的说活着,有的说已经不在人世了,说法不一,说活着的也推算不出大致的方位来。”就是因为黎家请来的都是一些有真本事有名望的大师,所以听到有说黎康还活着,黎家才会有那么一丝期望。
寒宁喝了一口茶,哦了一声,要他测算找人也不是多大的事,就看黎肃什么时候拿对方的生辰八字和亲人的头发来了。
黎肃是巴不得再有下次见面的机会,很快就跟寒宁约定了时间,问到了黎康的生辰八字,又打电话让黎可涵送头发过来。寻求寒宁帮忙找人这件事他暂时没打算告诉大哥,所以只能找侄女要头发。
黎可涵经过自家可可的事情,当然相信寒宁的本事,听说小叔想要找寒宁帮忙寻找大哥,只是微怔了一瞬,放下头发就走了。
看着黎可涵沉默的背影,黎肃垂眸看向那一缕黑发,如果黎康还活着,又被找回来了,黎可涵的心理负担能放下的同时,跟黎家怕是也越走越远了。
他这些年因为身体,对于身边的一些事情变得越来越冷漠,就连对于这些血缘亲情都看的淡漠了不少,但就算是这样,他也忘不了那一年过年,阖家团圆的喜庆日子里,大嫂突然疯了一样将黎可涵一把推开,要不是旁人拉住了,黎可涵甚至就从二楼滚下去了。还有那冷漠愤恨的眼神,和那一句为什么当年死的不是你。那一年,可涵才七岁。
所以黎可涵这些年几乎不跟黎家人往来,上大学后更是逢年过节都不再回家,对于可涵的执拗,黎肃是可以理解的,也可以理解,可可的死,对于现在的可涵来说,是多大的打击。
到了约定的那一天,黎肃拿着特意让人从农庄运来的水果来到了寒宁家,原本以为今天可以跟寒宁独处一下,却没想到他家里还有一个陌生的年轻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寒宁下山的第一天,遇到的那个鬼打墙的富二代杜浩轩。这次碰上杜浩轩也是意外,寒宁难得顶着这能让人直接烤化的温度去了一趟超市,结果在半道上遇到了路过的杜浩轩,这家伙一见到他就跟狗皮膏药一样缠了上来,还喊着救命,看着他就剩头顶那一团微弱的阳火,不用问也知道这家伙有多惨了。
到底是将他顺路带下山,也是他第一个客人,让他第一天不至于身无分文没有落脚处的人,寒宁对他还是宽容了几分,允许他一路跟回了家。
杜浩轩也没想到,这才多久,当初那个背着个竹篓子从山里出来的少年,竟然住到了这么豪华的公寓,穿着打扮气质谈吐,哦不对,气质谈吐还是那个气质谈吐,大概是穿着打扮不一样了,所以看起来变化好大。不过不管怎么样,好不容易将人遇到了,不把自己身上的问题给解决了,他是怎么都不会走的!
等跟着寒宁回了家,不等寒宁问,他就将这段时间遭遇的那些事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那天他在寒宁帮助下出了鬼打墙,没接受两万一次散水逆和十万一次点阳火就开着车扬长而去,回家的路上他还觉得自己聪明呢,没被一个山野少年随意糊弄的框进去,结果还没到家,就出了车祸。
当时他就觉得胸口一阵发热,然后整个车子就翻滚了过来,他的司机那是撞的头破血流,但好歹没生命危险,而他就是擦破了点皮,简直走运的不科学。
等他从这场意外中回过神来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上衣口袋里装着那张两千块钱专门买来想要尝试点着但始终点不着的符,而符上的朱砂已经变得模糊了一些,就像是浸了水一样,不过好歹还完好无损。
他十分确定,自己能在这场车祸中走运的只擦破了点皮,肯定是因为这张符,当下立刻就想回去找那个少年,可惜这城市这么大,想要找一个实在是太难了,没找到。
后来连续几天晚上他都感觉自己被鬼压床,当时他没多想,只觉得是不是最近家里事情太多给累的,后来意识到不对劲就多了个心眼,将那张放在抽屉里的符给装在了睡衣口袋里,结果那天晚上就没有鬼压床。这一下可把杜浩轩吓的不行,符是不敢离身了,还到处找师父想要问一问他身上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的狐朋狗友倒是认得一些门道,给他介绍了几个,但好点的就说他的问题解不了,只觉得他身上阳气弱,阴气重,但也不像被鬼缠身的,给他做了一些净除阴气的法事就完事了。那些不好的,为了骗钱胡乱鬼扯一通,有些扯的离谱的他是直接翻白眼走人,有些扯的还挺像那回事的就抱着侥幸的心理掏钱,然而事后的现实告诉他,他被骗了。当初怕被骗,没有相信真大师的话,现在上赶着被骗送钱,脸都被打肿了。
这么一番折腾,身上的问题没解决,反倒又被牵扯进一桩凶杀案里,他的那个给他戴绿帽子的前女友死了,被人那啥之后给杀了,尸检发现还被用化学试剂洗过,破坏了采证可能,更倒霉的是,在他前女友死的那一天,他们还见过面。
他前女友找他要分手费,说这是他该给的。当时气得他没一巴掌扇上去,反正两人当时吵了一架,有点凶,不欢而散,结果晚上他前女友就死了,他也被警|察找上门了。
因为他有杀人动机,被戴了绿帽子以及那天发生过争执。也是那天知道的,最后一个见过他前女友的人,所以都不能被保释。好在他表哥够给力,找了个厉害的律师,在被关押了四十八小时之后,以证据不足将他给保释了出来。
原本以为这是最糟糕的事情,但没想到,从里面出来的第一天晚上,他带在身上的那张符纸就烧了。
那天晚上杜浩轩从里面出来,只觉得浑身臭气,毕竟好几天没洗澡,于是打算好好的泡个澡。就在泡澡的时候,他觉得突然一股压力从头顶传来,明明并不深的浴缸,他硬是一直往下沉,爬都爬不起来,求生本能让他挣扎着抓到了放在一旁洗手台上的衣服,那张他一直贴身带着的符纸就在衣服口袋里。惊险的在差点就要憋死过去的前一秒,他抓到了符纸,那股压力瞬间消失,等他从浴缸里惊恐的爬出来时,那张被他拿在手里的符纸直接烧了起来,成了一小撮黑灰。
这一下哪怕他再不相信自己撞邪都不可能了,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滚出了公寓,找了个人气最热闹的地方龟缩了一晚上,好险相安无事到天亮。
想到这几天的遭遇,杜浩轩简直悲从中来:“这些天我白天就呆在外面,都说那些鬼白天阳气重的时候不敢出来,现在又是炎夏,太阳那么毒,活人都受不了更何况鬼,晚上就到香火比较旺盛的寺庙道观,死乞白赖的求着收留,我朋友说那些寺庙不一定真的有灵,但香火旺盛的话,也有一定的庇护之力,反正这几天我就是这么熬过来的。”
想到遇到寒宁那天,他说十万给自己把灭掉的那个火给点上,自己却当对方是骗子,结果明明十万就能解决的事情,现在这一番折腾,早就不知道花掉了多少个十万了。钱花了事小,自己几次三番差点没命,简直要被吓死了好吗。
看着面前沉默喝茶的寒宁,杜浩轩哭求道:“大师救救我,我还年轻,我还不想死,我知道当初是我有眼无珠,有眼不识泰山,不识好歹,大师你再帮我一次,我杜家就我一根独苗,我出了事,我爸妈可这么办啊...”
在杜浩轩几乎嚎出了好几个转音之后,寒宁直接打断了他的恶意卖惨:“你杜家可不止你这一个独苗。”
杜浩轩的哭声嘎然而止,用没有一滴泪的脸震惊的看向寒宁:“怎么可能!我家就我一个独苗苗!”
寒宁笑了一声,将空了的茶杯再次倒满,斜睨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有着杜浩轩不敢想的深意,过了好一会儿,确定寒宁不是随口胡诌,想着那张符纸保了他好几次的威力,杜浩轩几乎是抖抖索索的开口:“大师,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
寒宁道:“你左眉偏浓,似断非断,内含隐痣证明你有一兄,眉峰微凹,眉不过目,证明你这个兄长近段时间有大劫,眉尾岔开如扫帚尾,证明兄弟不睦,甚至是你死我活相克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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