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收了常家的钱,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在管教所里自然也会多关照常石常磊一些,这也愈发助长了两兄弟嚣张跋扈的气焰。
顾超一走,常石就在三班宿舍里挑明了说,“有的人前几天在宿舍里给大伙儿找不愉快,就是在跟三班作对,他让大家吃不成蛋糕,我们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常石要让张潦看看谁才是三班的老大,是二管区的老大,是这管教所里的老大。
张潦腹部疼痛的地方变作了一块紫红色的淤青,他不是能忍的脾气,但每每想到顾超气冲冲地问着自己,“到底能不能改?”,他都握紧拳头忍下了。
只不过,这次事情搞到了杨帆头上。
自打杨帆粘乎乎地缠上张潦,常石就开始看不惯他了,这天集体学习完《新闻联播》回来,杨帆刚要坐下,凳子就被常石一脚踹走,害他一屁股坐在地上。
杨帆站起来委屈地揉了揉屁股就走,也没多事,他是个有眼力见儿的人,知道这几天惹不得常石。虽然这段时间常石嚣张得很,但杨帆跟着张潦却也不后悔。
“小骗子,摔得屁股疼了?”常石摸了把杨帆的屁股,色眯眯地说,“让哥哥给你揉揉。”
杨帆触电一般弹开,却被常石死死地抱住腰,他小心翼翼地说,“常哥,真不疼,就不劳您大驾了。”
“怎么,还不给我摸了?只给别人摸,不给我摸?”
杨帆刚想叫,就被常石猛地摔在硬板床上,揪住头发使劲往床栏上磕,常石整个人压住他,掰开杨帆的双腿,硬往里挤。
张潦洗漱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小阎王把脸盆往地上一摔,发狠似地揪起常石,一记铁拳打在他脸上,拽紧他衣领,屈起膝盖抵在常石的命根子上,冷冰冰地说,“管不住的东西,还是不要了。”
说完,张潦重重地踢了一脚。
不出两分钟,常石痛苦无比的惨叫声立马招来了蒋云峰,张潦腹部受伤的地方挨了下电警棍,瞬间触电般的刺痛感让他直冲冲地跪了下来。
窗外雨一直不停地下着,蒋云峰面无表情地说,“去雨里站着,站到熄灯。”
顾超培训班结束了,原本他可以在宾馆再住一晚第二天再回来,但不知道怎么想的,他愣是在一个雨夜,追赶上最后一班大巴车回到了双桥。
顾超踏进管教所铁门时,黑暗中一道电闪雷鸣,暴雨愈发猛烈,他看不清楚路,一脚踩在积水里,再抬头时,整个人愣住了。
在倾盆大雨间,操场上立着一个瘦削的身影。
第11章淋雨
滂沱的雨肆虐着那个一动不动的身影,冰冷的雨柱像成千上万支利箭齐齐射向他,忽而又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在那仅有的几秒光亮里,两个人的视线似乎交汇了下。顾超像是一瞬间明白了自己从千里之外赶回来的理由,他只是想赶在熄灯之前,看看张潦挨的那拳怎么样了。
顾超怔怔地看着暴雨中的那个身影,寂寞而倔强,一言不发地独自抵抗着这放肆的大雨。他抹了一把自己满是雨水的脸,这才想起没带雨伞。
于是,顾超毫不迟疑地脱下警服外套奔向那个孤独的身影。
风雨交加之间,张潦意外地抬头看着顾超在自己上方撑起一片天,警服外套遮在两人头顶,暂时挡住了肆虐的雨。
警服之下空间狭小,两个人挨得很近,彼此都被雨水淋得浑身冷冰冰。
“被罚站了吗?”顾超先开口。
张潦低下头去,沉默不语,浓密的长睫毛湿漉漉的,顾超却不依不挠地问,“这次是犯的什么错?”
“蒋警官罚你站到什么时候?这下你满意了?这样的管教员你喜欢吧?”顾超说着鼻尖酸了下。
“顾警官。”
张潦沉沉地叫了他一声,低头看着眼前的水坑,说,“雨太大了,你回去吧。”
“张潦,我跟你说过,你在三班一天,我就还是你的管教,你犯错就是我犯错,你受罚我跟你一起。”顾超转过头认真地看着张潦说,“或者说,你实在是在三班呆不下去了,想换管教员,我帮你去说换班。”
雨好像小了点,但警服外套不知什么时候被雨水彻底浸透,开始滴滴答答地渗水。
张潦闭上眼,躲开顾超炙热的视线,再睁开时他沙哑地说,“顾警官,那天我心情不好,犯浑了,话说重了,你别放到心里去。”
他停顿了下,又说,“是我对不起你,你回去吧,着凉了的话胃疼。”
顾超却像是没听到最后一句,执着地问,“那你还想要我做你的管教吗?”
张潦没作声,对这辈子第一个陪自己淋雨的人,他怎么舍得说一个“不”字。
那天晚上顾超做了一件不合规矩的事情,他把张潦带回了狱警宿舍洗澡,他对张潦说,“你们浴室早没热水了,跟我回去,我宿舍有电热水器。”
于是,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在深夜寂静的过道里,一路留下斑斑水迹。
张潦看着顾超湿透的背影,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已经习惯了黑暗,此刻却有人执意要拉开窗帘,给他看窗外的三月艳阳天。一束阳光透进来,他不适应地紧闭双眼,却又忍不住想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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