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入学,就收到源源不尽的情书。但是他一封也未拆开看,更不用谈回信。还有女孩儿直接在食堂拦住他,要做他的女朋友;更有女孩儿问他这样完美的身材,是不是练过舞蹈……他对于所有的一切都莫不上心,他有女朋友,一个足以配得上他的女孩儿。
二人的日常,就是梁仲然在球场打球,她站在场边看,他们说话并不多,但感情却很好。
打累了,两人围着操场走圈儿,不时可以看见两人充满笑意的面庞,看见梁仲然跳跳跃跃的身姿。
不打球时,两人在教室里看书,写字,有问题一起抱着书去请教老师。他们幸福地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没有人去打扰他们的世界。
班主任好像发现了一些端倪,决定重拳出击,决不允许自己班里出现违规犯忌现象--早恋。
没过多久,梁仲然原先爱笑的脸慢慢变得沮丧了。女朋友告诉他要转学的事,他对此猝不及防。他不知道的是,班主任悄悄给女孩儿家长打了电话,商议用了怀柔政策,劝说女孩儿为了他专心学习,也为了她的将来,把她转学到市一中。她本来也是属意市一中的,无奈发挥失常,分数不够才来了县一中。来了县一中,本以为浑浑噩噩度日,不想能遇到梁仲然这样的完人,她也没了要上进的心思,只想日日时时能与心仪之人待在一起。直到班主任给家长打了电话,她才又在父母的好说歹说下同意转学。
女孩儿转学之后,梁仲然去找过她几次,无奈都被女孩儿父母挡在门外,无功而返。后来渐渐绝了念想,再没去找过。这事之后他还是像往常一样上下学,打球。只是比起原来热情洋溢、阳光灿烂的形象一下颓丧许多,没有了往日的热情,失去了往日的阳光。打球越来越不勤快,穿着打扮也越来越随心了。花瓣离开花蕊,树叶离开枝干,总是让人哀叹可怜、可惜。
梁仲然一个人的日子里,不再像以前那样爱说话,也少了学习生活的趣味,如同蜡烛一样,毫无生气地燃烧着,唯有跳动的火焰还可看出生的气象,好像秋季里挂在树梢上被遗落的果子,孤零零地,听凭秋风秋雨拍打。原以为一切都尘埃落定,不会再有波澜,直到有一天,一个转学生的到来,所有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第一场雪飘落的时候,梁仲然趴在课桌上睡得正香。窗外的松柏依然是深绿色,挺拔有力的样子,雪一点一点地累积,松针上、柏叶上积起厚厚的雪花。隔窗望去,绿白相间的窗外,本来寒冷萧瑟的冬日,更觉清凉。教室里,暖气热的发烫,因为热气腾腾,怕热的学生脱掉外套,露出颜色鲜亮的毛衣,正好与窗外的颜色形成鲜明的对比。听老班说班里要来个转学生,班里瞬间炸开了锅,纷纷讨论转学生的事,猜他从哪里来,是不是早恋才转的学,猜他长什么样子,是好学生还是个痞子,同学们纷纷发表自己的观点,县一中低劣的教学质量,很难让人相信会有好学生转过来。肯定是个痞子,惹了事,才转到咱们这里,要么就是不省事的主儿,早恋被劝退了,就好像他,学生们说着,都把眼光看向梁仲然,而他正趴在桌上,头上扣一本语文课本,睡得正香。他不愿和同学们说太多话,抬头看了一眼门外,看到廊檐下的一个身影,又趴在桌上了。
有几个女同学不赞同地说道:“仲然可是个好学生,人就是谈恋爱也没耽误学习,都是被老班搅和的,害得他现在这个样子。”另有花痴女同学龅牙妹故意娇嗔地说:“其实,仲然现在也好帅哦。尤其他上唇的胡茬,每一根都好性感,要是能触碰感受一下,简直妙不可言……还有他又翘又挺的双臀,就是穿着校服也让人心热,每次看见都让人神魂颠倒呢……”众人被花痴女讲的不禁哈哈大笑。
课间操的休息时间,比普通课间要多十分钟,学生们一下了课,犹如脱缰的野马,胡闯乱冲,撒欢儿似的游戏。县一中有句名言:不想让学习累死,那就快意人生,及时行乐。这种极端化的言语,只是出自学生之口。老师们有听到的,也全当没听见,当做风一样,任它飘散了。
县一中的升学率可谓惨淡至极,一年能有十个重本一本已是高产,更多的是连二本都考不上的学渣们。因为升学率低的可怜,招进来的学生水平更是不行,越走越低的架势,学生们也得过且过,无人再拼命学习。若真要求个好前程,多数都去市里上学了。梁仲然因为中考考砸,又因为惦记家里年迈的爷爷奶奶,选择了上县一中,按他平时的成绩,考上市里的一中虽有难度,降而求其次,去市里其他中学也好过县一中。到了市里的学校,管理上自然十分严格,不可避免的要寄宿,他不喜欢寄宿的生活,更不想太受人管制,又想能有足够多的时间陪伴爷爷奶奶,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县一中,这样他可以住在家里,做一名走读生,每天可以陪伴着爷爷奶奶,也可以自由地安排时光。
“叮铃铃,叮铃铃……”上课铃声响起,学生们奔跑着,四散状地奔向教室。
高一三班门外,一个瘦弱少年站在廊檐下,身前一张课桌,桌上放一张高凳子,他穿一件灰色毛呢双排扣的短褂,卡其色的裤子,深色休闲鞋,身后背一个黑色书包,他笔直地站着,低着头,难以让人看见他的面目。正等着班主任给他安排座位。
“上课了,上课了,把睡觉的同学摇醒,真是睡不醒的冬三月了,拿出课本来,先自己温习一下。”班主任讲语文课,嘱咐完毕便转身走到转学生跟前。
天上的雪花仍在飘着,不时飞落到他的头上,身上。
班主任好像语重心长地交代了些什么,转学生只是哦哦嗯嗯地点头应允。随后班主任转身走向班级门口,转学生搬着桌子,慢慢地跟了过来。
“梁仲然。”被老班这样一叫,他忽然坐稳,挺直身杆儿。“看见了吗,就坐到他旁边的位置。”班主任转头对转学生说道。看他搬着书桌进到教室,一步一步走到梁仲然的位置上,班主任又对班里的学生说道:“这是咱们班新转来的学生林江先,大家鼓掌欢迎,以后大家要和睦相处,共同学习,一起进步,为咱们三班争取更多的荣誉。”教室里无人做声,心底里一片唏嘘。班长第一个带头鼓掌,学生们也跟着鼓起来了,掌声响了足足有两分钟,才被班主任制止了。
“林同学刚来,放学之后梁仲然带他去买校服。”梁仲然有些疑惑,班主任接着说,“学校外边的裁缝店不是都有卖的嘛,他刚来,对这里不熟悉,你带他去。”然后拿起书就要讲课,又补充一句,“林同学的课本还不全,梁仲然发扬一下风格,两个人一块儿看课本吧。”班主任煞有介事地安排道。
其时,二人已经打了招呼,课本已经摆到书桌中间。
“今天咱们学徐志摩的《再别康桥》……”班主任拿起上课专有的腔调,开始课堂讲学。
雪还在飘着,渐渐由小变大,临近放学时已是鹅毛大雪了。窗外的松针、柏叶上积累的雪过于厚重,倾泻般地滑落下去很多,树枝笨笨地颤动。
林江先望着窗外。玻璃窗上原是一层凝结了的水汽,不知被谁擦去一大片,正好可以看见窗外的景色。外面鲜有人迹走动,隔着窗望过去,好像一张配好了画框的油画。
放学铃声响起,俄倾之间,班里的学生都走光了,只剩下梁仲然和林江先。
“走啊,先出去吃饭,然后带你去买校服。”梁仲然一边穿外套,一边说着。同学们走了之后,教室里忽然沉寂下来,空气里少了很多人气,不由让人感觉冷飕飕的。
“好。”林江先答应着,想说什么,觉得刚刚认识的新同学,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便沉默下去,跟着梁仲然走出教室。
梁仲然走在前面,林江先走在后面。
刚一打开教室的门,一阵冷风吹来,风里夹着许多雪花,飘落到两人的脸上,雪花一接触皮肤,霎时融化成雪水,冰凉凉的流在脸上。梁仲然不禁打了个寒噤,回头看一眼,只见他浑身哆嗦,双手交叠楼抱着胳膊。
“我桌兜里有件厚的外套,你去拿了穿上。不然会冻病的。”梁仲然双眉微蹙,冷冷地说道。他对他没有任何感情,或者说他对这个班里的人感情都比较冷淡。学习只管学习,打球只是打球,只是一团和气,并无推心置腹之交。他没有四海之内皆朋友的侠气,如同谈恋爱一样,他对朋友的理解只是一对一的。只从失恋之后,他更懒怠于交朋友了。
梁仲然走出教室,站在二楼的护栏边看向楼下。楼下花丛里有一尊女神塑像,白色的,四围一圈绿色的冬青,塑像上、冬青上落满了雪,白皑皑的,模糊了物与物的界限,有些晃眼。
林江先走到梁仲然的座位,弯下腰在桌兜里找外套。胡乱插放的课本,封皮是或执剑或执刀的几本武侠小说,皱皱巴巴的作业本,凌乱的笔芯,颜色各异的彩色信纸,吃了一半的面包,喝了一半的酸奶……所有的一切尽收眼底。外套压在最底层,看来好久没动过了。善心大发的林江先想要帮他收拾桌兜,又担心他等的着急,穿了外套便出了教室。
“我好了,咱们走吧。”林江先略有些活泼地说。
梁仲然回头看了他一眼,脸上顿时笑开了。
“怎么了?是不是我穿你的衣服不顺眼啊?”林江先略有难色地问。
“没有,只是我觉得你穿这个太大,好像是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服,把你套在衣服里了。”梁仲然很仔细地分析着,眼睛眨了一下,长长的睫毛灵活地翻动了一下,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占人便宜的意思,对一个不熟悉的新同学,这样的言辞多少会让人感觉不爽,马上解释道,“你不要误会,我是具实分析,没有别的意思。”
“你有多高?”林江先看看自己,再看看梁仲然。
“一米八七。”
“我就比你矮了十公分,有那么差吗?”林江先笑着问。
“没有没有,兴许你刚穿,穿的时间久了看的就顺眼了。”梁仲然看看左手腕上手表的时间,催促说,“走吧,已经很晚了,下午还有课。”说着转身就往楼梯口走。
林江先立马跟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踩着湿漉漉的楼梯下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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