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是糖包裹的梦,舔完一颗,还会有下一颗。
女孩撕掉日历时,有一个黄脸欧巴桑自称是她的阿姨,每天殷勤照料她的生活起居。她只能病恹恹的躺在白色大床上,用空洞的神情望着窗外摇曳的风铃。
「阿姨,我梦到我的左手爱上我的右手了。」
虚弱地开口,女孩每天都会分享她的梦境。
「他们吵架时该怎麽办呢」
阿姨样子有些憔悴,她坐在女孩身旁,不断抚摸对方细如枯枝的手。
「那就紧紧握住。」犹豫一会,女孩开口说。
如果视线是一种动态画面,机器男孩想知道此刻的景像,再看上去会是什麽。有一双腿前後晃着,两条像莲藕般bainen的腿穿着一双老旧的黑皮鞋。
但画面经常就此打住,就像肥皂剧的预告,总在最精彩的地方停格。
带点困惑的表情,机器男孩又埋首吃了好几碗饭。
他看见那双腿已经很久了,他称它为断腿女孩。
断腿女孩应该是只「鬼」,那是他从百科中查到唯一可以合理解释的现象,因为机器人不会有幻觉,偶尔只会当机,可是根据博士信誓旦旦地表示,他程式运作的很正常。
他判断那应该就是鬼了。
断腿女孩有时坐在麦当劳的招牌上,有时安全岛上,有时坐在博士的肩膀上,唯一不变的是她那落落寡欢的节奏。她那双晃动的双腿就像钟摆,数着时间和日子,彷佛预告着她正失去爱。
机器男孩从被博士创造的第一天起,他就为接触人世而烦恼。虽然他外出机会少得可怜,总被博士要求待在一间白色的实验室里,但他从不放弃思考人类的议题。
时间过了一年,某天他严正地告诉博士:「我想变成人类。」
听到他的愿望,博士先是不动声色,他挑起严峻的眉毛问:「你认为人类是什麽?」
机器男孩语调平稳地答:「现在的我闭上眼睛就是黑暗,张开眼睛就是光明。」他谨慎小心将自己眼珠拔起说:「可是我听很多人说,他们闭上眼睛,是梦,睁开眼睛,啊,还是梦。」
「你想做梦吗」博士将机器男孩的眼珠放在手掌上,两颗裸露的眼球显得无辜天真。当博士抬起头,眼前的画面显得惊悚,他望进男孩那两个犹如深不见底的黑窟中,对方彷佛发出求救的呐喊--我想--顿时他有说不出来的心酸,因为创造机器男孩的人并不是万能的上帝。
女孩的梦总是矛盾而挣扎,就像眼前她努力踏出的步伐一样,举步维艰,痛苦难耐。
夕阳余晖洒向窗内,形成一道金光灿烂的地毯,阿姨张开双手迎接着女孩,她握起拳头鼓励对方再多走一些。
女孩实在忍受不住脚的痛楚,只好让身子瘫软在白色大理石的地面上。她压抑内心的怒气,眼眶打转着泪水苦笑地说:「我做了一个梦,梦里的我醒来後变成了一个男人,而我拼命想变回自己。」
梦境中,她总是不停地拉开裤档检查自己的生殖器,可是不管拿剃刀、剪刀、菜刀、电锯对那话儿千刀万剐,却怎麽样也无法阉割自己。
最後,下了一场无情的大雨,而水是植物成长的动力。女孩赫然发现她的裤档爬出了藤蔓,并且一点一滴将自己缠住,藤蔓越围越粗变成了树干,直到雨过天晴,树悄悄开枝散游自在的晃动双腿,那是她发明的舞步,把自己想像成像钟摆或是悬挂的风铃,纵使被禁锢在某个点上,也能自在摆动。
女孩突然奋力拍打自己的腿,她不甘心自己再过一个月就要被截肢双腿,只为延续短暂仓促的生命。
任谁也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於是,她用仅存的力气抵达天堂,再用美丽的姿势跃入地狱。她以为接近死亡,就像从跳板一跃穿进游泳池水面,噗通一声,会溅起血色鲜花,那些花会吐出细腻的丝温柔将她包围。
她大力吸着气,握紧双手,垫着脚,默数1...2...3
像火车穿越山洞,视线一暗,她晕眩了过去。
张开眼时,初见阿姨那张历经沧桑的脸庞,女孩原以为自杀也是一场梦。
「阿姨,我怎麽了」
当炽热的阳光晒红双颊,她发现自己横躺在矮墙边缘上。
她彷佛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焦屍。
「你昏倒了。」
「这样啊,那,抱歉了。」装作不经意,女孩显得心虚。
「这是本月的第二十三次,你每次都晕倒在同样的地方。」阿姨口气带点指责,她害怕女孩有天失控杀了自己。
或许是阳光太刺眼,女孩注意到与自己朝夕相处的阿姨,她黑眼圈浓密地像座失去光采的迷雾森林--那难道就是忧伤吗女孩暗想着。
「我在练习跳舞。」
女孩终究不敢一跃而下,意识到自己的极限原来是这麽软弱,心情蓦然寂若死灰。她无助地用指甲细刮阿姨那张乾涸的脸,语带绝望地说:「我好想变成机器人,这样就不会坏掉了。」
「这世界上我们认为最糟糕的事情绝不会消失,除非将我们最糟糕的想法和意识丢弃掉。」阿姨温柔抱着女孩赢弱的身体,她在对方耳中喃喃地说:「你知道吗,阿姨已经帮你预定了机器人的双腿。」
听到这个消息,女孩动了动耳垂,生命彷佛重新启动。
所有的被创造物都有其宿命,博士知道机器男孩罹患了机器界的绝症,因为他想变成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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