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邀我喝酒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如今楚国的丞相，皇后的胞兄田非。

虽然他父亲田僚一脸让人瞧不惯的傲气，田非却是一个恭谨勤快的年轻人，虽然心里对田氏一族在楚国的霸道有些看不过眼，我却一直很欣赏田非这个新任的丞相，他没有丝毫纨绔子弟的浮躁和刁蛮之气，反而常常虚心下问，通情懂理，执行新耕法的时候他甚至还帮了我不少的忙。

他似乎也与我有些心有戚戚，新耕已经初见成效，他很热情地拉我一起坐他的马车去城北的玉宇楼，还专门要了三楼临江的一个包间一起赏景饮酒闲聊。

“丞相爷今天好雅致。”

我与他干了一杯笑着说。

他的脸却突然红了，那本来白皙的脸染上了淡粉的颜色，我又仿佛在他的身上看到那个苍白少年的影子，又是一时的晃神。

“叫我子羽就好了。”他笑道：“叫丞相爷太见外了。”

“你是一国的丞相，我自是要……”

田非摆摆手道：“别人若这样说我是接受，可是这如今的楚国谁不知道你摄政大将军才是真正执掌楚国的人，而我只是靠妹妹裙带和老父族人势力在朝中刚刚拔起的一个新苗。”

我抬起头仔细端详，他的神色似乎看不到那种官场上的言不由衷，仿佛句句由心。

“明明这些政事该是我分内，可是大将军都帮我做的妥贴，新法推行如此顺利，如今楚国在新王登基以后出现了新的气象，正在蒸蒸日上。”

“丞相爷不会觉得是我抢了你的职要？”

我为他添了一杯酒。

“怎么会呢，我不但白捡了那么过现成的龚还跟着大将军学了不少。”他一饮而尽道：“都说不用叫我丞相爷了，子羽是我的字，你自叫我子羽好了。”

“那好吧，子羽。”看他如此雅兴我又为他斟了一杯：“十九。”

“人人皆知你叫叶十九，可是难道你没有名字吗？”

我笑了，我的名字是一个禁忌，一个败军的皇帝，如果我用真名，还敢有谁重用我。

“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我排行十九，所以他们都叫我十九。”

“十九……”田非笑了“那你不是有十八个哥哥，一定是大家出身，如今怎么会独自流落楚国。”

我楞住了，我是出身大家，还有比大夏皇族更大的家吗？可是如今我的家呢？我的亲人零落全无，十八个哥哥又还剩谁？

他看着我脸色转青半晌不语忙说：“是我不该提起，就当我没问，该罚，该罚！”

他自罚一杯一饮而尽。

“其实我挺羡慕你们多兄弟姐妹的，我只有一个妹妹，如今也给送入了深宫……”

“来，来，来，且不提这些琐事，我们兄弟今天只管喝酒。”看着他有些落寞我连忙也敬了他一杯。

没有想到我竟然会和田非相谈甚欢，竟然一起喝酒到深夜……

……

………………

我以为一切都会这样顺利地走下去，可是没有想到一个晴天霹雳从头上劈开，炸得我不及措手。

那天深夜的时候我刚刚回到将军府，清月服侍着我正打算休息，可是就在这个时候门被敲开了，宫里的太监匆匆前来招我入宫。

这么晚，他突然要我入宫做什么？还是……不过看着那太监一连严肃的样子，像是宫里出了大事的样子，我连忙穿戴整齐跟那太监匆匆忙忙地进了楚宫。

走进凌霄殿的时候楚深寒正在发脾气，他怒气满盈，将那些花瓶古董砸得满地碎片，宫女们纷纷躲避，谁也不敢再进去……

我走进满地地狼狈不堪的大殿，楚深寒转身看到我才恢复了一点理智。

“十九！”他紧紧抓住我的手，满脸都是恨意，眼睛都烧得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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