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冷。”

哥哥的被子，比自己的还暖和。

他缓过神，就双手双脚的往林静恒身上缠，把他缠的烦了，林静恒轻轻在他后背上拍了一下，放缓声音轻声呵斥：“大晚上不睡觉干什么，赶紧睡。”

顷刻间，梦里那些缠身的鬼怪、丑恶的魑魅魍魉，恐怖的尖叫，一瞬间灰飞烟灭了，那高大男人将他搂住，堪称轻柔的拍他后背，哄他入睡。

“哥…晚安。”

“晚安，快睡。”林静恒撩了下眼皮，学着陆信曾经安抚过自己的，拨开面前男孩的头发，在前额上将嘴唇印了上去：“别怕。”

他补充道：“我在这里。”

他在这里，所以不会有噩梦。

陆必行的心脏跳的飞快，咚咚咚的近乎耳鸣，他僵硬的感受了一会来自哥哥的热度，然后半带尝试的，把头往他的怀里拱了拱。

哥哥没有拒绝。

于是，他听见了哥哥心跳的声音，和自己的一起，像是一场震撼的二重奏。

第七章

15.

被捉个正着。陆必行想，他收回视线，用手刮了刮鼻子，掩盖住尴尬，然后露出一个笑脸：“早安，哥哥。”

林静恒一睁眼，就看见那孩子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

不透光的窗帘阻挡了光线，房间内依然是昏黑的。

才六点，他告诉自己，这小崽子倒是醒得早。

林静恒的生物钟一向很准，六点是他的起床时间，无论昨晚是什么时候休息。他就像被装上发条，将那一套时间表刻在身体里，分毫不差。

“不好好睡觉，在看什么。”林静恒的眉轻轻蹙起，陆必行的眼眶下带着难以察觉的青色，“很早就醒了？”

后半夜陆必行就醒了，而且睡不着了，一直睁眼到六点，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的人，视线被他吸引，近乎黏在他身上，一寸一寸的熟悉哥哥的面庞。

哥哥变了，他想，变化很大，身上的少年气褪去，带着军人的冷酷，特别是出现在沃托日报上时，总有一种独裁者的气场，而且那个搞笑的日报不停在利用舆论引导民众的立场，节节高升的“中将”林静恒，又是陆信养子，是日报很大的噱头，没事就把他拉出来写，写谁谁谁和他不和，军委高层和他的关系，陆信对他的态度，诸如此类。外界的一切都在逼迫他，快速的成长，重塑出一个百毒不侵的林中将。

但哥哥不是这样的，陆必行知道，并非百毒不侵，也不是无所不能的。

他平时眉眼硬朗锋利得近乎严苛，睡觉的时候却很放松，眉眼垂下，嘴角没有板着，透露着一种难以察觉的温柔。

至于睡不着的原因……

平时严丝合缝的少将，竟然睡姿出奇的差，他就像是环抱枕一样环着陆必行，一条腿还贴着他的腿。

太炙热了，搭在他胸口的手就像压在他心口，让他有点喘不过气。

林静恒尴尬的把手和脚收回来，暗自懊恼，张嘴干巴巴的解释：“我平时……”

他平时在军队不可能睡的这么放松，脑子里一直悬着一根线，他睡眠时间很少，一直讲究高效率睡眠，又习惯硬床，为了照顾陆必行而调软的床给了他一种舒适感，就是太软了，睡的腰疼。

“我知道，在我面前的哥哥，是最真实的哥哥。”

陆必行眉眼都扬了起来，“哥...我很高兴。”

最真实的只在最信任的人面前展示，对吧，哥哥。

陆必行蹭上去，趁他不备的时候学着他的样子，拨开他额前的头发，吧唧亲了他一口：“早安，哥哥，看来你昨晚休息的很好。”

确实很好。

林静恒无奈，也只是屈指轻轻弹了下他的额头，没有对他的无理不满：“早安，既然不睡了，就起床。”

陆必行下床，抱着昨晚被丢在一边的被子准备离开，林静恒突然叫住他：“等等...”

陆必行回头看他，他似乎有点难以启齿于这样明目张胆的表达自己的关心，最后揉了揉自己的额前，挡住自己的脸：“你昨晚，做噩梦了？”

“啊...没什么，哥哥。”噩梦的原因太羞耻，陆必行飞快的跑了。

后来林静恒从湛卢那里得知，是昨晚进行晚间故事的时候，念到了那本曾经荼毒过自己的《地下城恐怖故事一百则》。

林静恒光想想也觉得脊背发凉，那种恶心小孩的恐怖故事，配上湛卢的语调念出来，别有一番风味。

几天后，远在第八星系的独眼鹰收到一则匿名通讯：

贵兄行行好，收了您的神通吧。

独眼鹰摸不着头脑。

16.

没人。

林静恒推开休息室的门，里面的陈设没有被移动，客用的沙发和茶几上干干净净，窗户泛着金属的冰冷光泽。

他的眉头蹙着，在门口站定一会，手心里浸出一点冷汗来。

这三年来，每当他生日的时候，陆必行都会私自跑到白银要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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