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吸血鬼的认识，在东西教区有很大的差异。”伊万平静地继续，“为更好地完成使命，我试图研究你们的文献，所以特地先赶到梵蒂冈，没想到归途中正好遇到同行……”

“别随便套什么近乎，我们好像算不得同行吧？”

“至少目的相同。”伊万不以为意地微笑，“虽然吸血鬼的命名源于我们的民间传说，但你们的文献却有很多重要提示，特别是提到了吸血鬼和‘魔女’的联系……在找到杀死他们的方法之前，难道合作不是最有效，也最安全的选择吗？”

“杀掉吸血鬼的方法？”少女脱口说出自己的迷惑，“很抱歉，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难道吸血鬼不是害怕阳光、十字架、圣水瓶……还有大蒜和银器的吗？”

紫眸少年眉心轻颦：

“问题就在这里。害怕阳光和肤色之说是一体的迷信。圣物的效果也微乎其微，否则教区就不会有受害者。至于大蒜和银器嘛……吸血鬼一度被当做恶性传染病的一种，但用于杀菌的物质对他们可没什么作用。至于木桩插入心脏……这种方法被试验过，对高级吸血鬼根本没用。”

“‘试验过’……？”

轻描淡写的说辞，让基尔伯特的的手指抖动了一下。

“……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不是你的第一次提问哦，”紫眸青年彬彬有礼地进行第三次自我介绍，“基尔伯特，还是暂时把身份和立场放到一边吧。”

“为什么你这混蛋连我的名字都知道？！”

“你的同伴，显然并不觉得这需要保密，所以在车上很随便地谈起来。对吧，伊丽莎白小姐？”

被两位少年同时以意味迥异的目光注视，少女不禁感到一阵心慌。老实说，她根本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更没注意亚瑟和弗朗西斯的谈话。漫长而枯燥的旅途中，大脑被许多莫名其妙的念头占据，会有几个人能一一牢记无心听到的一切声音？

结果，她只能忍气吞地接受指控。她根本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基尔伯特本能地排斥和人亲近，归根到底他只是在迁怒，不是吗？

“管你是什么都好，”担心着另外一件事的银发少年已经失去耐心，“不想死就趁早滚开。本大爷没有和人合作的兴趣——包括你在内，猪女！赶紧去和那两个白痴汇合！”

伊万无不忧虑地劝阻：“单独行动很危险呀，我只觉得……”

“你想什么和本大爷有什么相干。”

“基尔……”

“少叫得那么亲近！除非你就是吸血鬼，放马过来让本大爷揍一顿倒是大欢迎，否则别再让我看到你这张脸！”

“没办法了。”望着银发少年毅然离去的背影，伊万转向同被甩下的少女：“我没有恶意，只是觉得独自行动有点不安……很抱歉，引起不愉快不是我的本意。”

“不用往心里去，他就是那副德行。”伊丽莎白忍住怒火作出笑容。

若不是之前有过拖他后腿的惨痛经历，她才不会这样忍气吞声。不过……不管怕不怕阳光，吸血鬼还不至于大摇大摆地在街上走吧？而且她的确没有阻拦他的力量……也许最需要的做的，就是等到另外两个人赶来增援——刚发生过那种事，他们一定会有所察觉的。

快速下定决心之后，当对方提出护送她去教会时，少女礼貌地拒绝了：

“我还是照顾一下那位女士吧，她很需要帮助。”

“那么，我得赶紧和本地司祭联系……请您务必小心，尽量不要独自行动，也不要走到人少的地方去。”

简短告别之后，伊丽莎白赶紧走到那位依然发抖不止的妇女身边。伸手去搀扶的时候，对方紧紧抓住她的衣襟，嘴里不断地重复着破碎而混乱的句子。

“……女人……血……杀死……”

坚硬的指甲戳进了少女的手臂，她忍住疼痛，力图安慰这个失魂落魄的女人。

“不要慌张……让我送您回去好吗？没法走路的话，我会一直在这里陪这您。”

“不会有人过来……”阴沉的声音吓了她一跳，“……死掉之前……”

痛感越来越强烈，少女不得不用力挣开对方的钳制。就在那时，她突然注意到一个之前都被忽略细节。

有什么黑色的东西，隐藏在紧裹的头巾下面……看起来就像是某种特殊伤痕……圆形……

女人突然以难以想象的力量紧紧箍住她的肩膀，双唇之间露出不应属于人类的尖锐牙齿，上面还沾着细小的血丝。

在这一秒之前，那个概念和其他怪谈一样，对伊丽莎白来说是完全虚幻的存在——直到如此近距离地感受危险的气味。一股电流顿时传遍因惊惶而麻痹的神经。

那一刻，少女的脑海中闪现出那把黑色的手枪。而它一直在外衣口袋里面，触手可及。

「子弹只有一发。」

她咬紧牙根，反手按住对方双腕的同时，飞起一脚狠狠踢上靠近过来的下巴。遭到重重一击的女人直挺挺地向后倒去，肢体在冷硬的地面上抽搐着。

“才不该用在这种地方……”少女喘息着，摆出随时出手的架势，“我才不会为这点小事认输！区区的一只吸血鬼……”

就在那时，巷口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伊丽莎白刚要吐出一口气，就被恐惧阻塞了喉咙。

聚拢而来的那些人……就和地上这个随时可能扑上来的女人一样，动作僵硬，骨节作响，眼神也嗜血得让人恶心。就连之前那个死掉的年轻女人，也不可思议地扭动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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