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这话兴许没有别的意思,蜉蝣却想,他说我像人,可见一直记得我是精怪,但他却是南溟的神君。
一月后,朱鹮又来了。
蜉蝣听见了翅膀拍打的声音,春君睡着,他却不敢出去。
朱鹮来了几回,见他没反应,便不再来了。
又过几月,春君有事外出,蜉蝣没跟他走,等在原处。
晚间,那朱鹮又出现了。
蜉蝣背靠着门,低头看自己,又看床榻。
春君不在,榻上便也没人。
他不可抑制地想念对方,却仍去见了朱鹮。
朱鹮递给他一把匕首,说:“春君天心未成,却也不是寻常的兵刃能伤的。这匕首是我好不容易求来的,你把它扎进他心脏,便能断了这事。”
人死了,情劫自然没了。
蜉蝣将匕首小心笼在袖里,像抱了一块烫热的炭火,烧灼着他的肌肤,终究仍舍不得撒手。
真像个人。
第7章
日子仍旧长不见头。
此时对蜉蝣来说,这长不见头的日子,反而成了一种助力。
他将对方每一点细微的神情变化都记在心里,细细揣摩。
春君爱笑,十有八九都在笑,每一次的笑都像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分毫无差的好看。
不变的东西,容易使人发腻。蜉蝣前前后后看了百多年,仍旧没有腻,想来将来也不会腻。
可他若死了,便看不见了。
世间恐怖莫大于生死,蜉蝣袖中的手指滑过匕首的锋刃,冰寒的刀气几乎将他的手冻住。
他又想起对方从不主动与他提起情劫,想来心中早有打算。
但那打算与他无关,自然就不必与他说了。
夜里他睡在对方身边,翻身起来,握紧匕首。
春君一无所觉,面容平静。
蜉蝣看着他的胸口,发觉半点起伏也没有,竟同死了一般。
这一点给了他勇气,令他高高举起匕首。
这匕首不知是什么材质,惊人轻巧,握在手里时候几乎没有一点份量。举起时候,忽地又重了,蜉蝣全身力气都聚集在手上,才没有坠下。可时间过得愈久,他气力愈是不足,竟快抓不住了。
月光照在春君脸上,微微晃荡,像水面的波光,又像一双闪烁的眼睛,蜉蝣与之对视上,猛然闭上眼。
然后——刺下!
他听见刀锋划过空气的声音,路径畅通无阻,几乎能感觉到刀尖与对方身体的距离。
短。越来越短。
终于触碰上。
再无寸进。
仿佛初见时,对方手掌扣在他腕上,蜉蝣睁开眼,看见对方清明的眼。
春君看着他,道:“我与你说过的,夜里的时间并不足以令我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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