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的悲恸,与无助。便如同是再次上演昔日亲眼目睹双亲的死亡。那个已经长大成人的孩子,如今依旧无法忘却曾经的厄难。因为,那一场劫难,早已化成了火焰的刺青,烙印在那剩余的生命之上。从那日起便注定了,梦靥将永夜随行。
望着面前的人,他从未好像此刻那样清晰和坚定。
“G,不要怕。”柔声安慰,他将对方的泪容凑在眼前。
他不再彷徨,不再畏怕。
“无论你身处何方,我依然与你如影随形。”
那不是谎言,不是承诺,更不是蜜语。
那是他将以一生来实现的宣告。
长夜漫漫,灯芯终殒。火光熄灭之时,便是坠入无际梦境之时。
距离别离之日仍有一月之期,说长不长,道短不短,唯惜时念日,执子之手,同枕共眠。
问梦入何方?
游鱼戏水,逍遥无忧处。
久雪过后,难得一日晴朗。见天青云白,冬阳暖照,映雪生辉,闪烁人眼。
不大的一个苑囿被冰雪饰得晶莹剔透,霜粒垂枝,照入柔光,便散成七色虹彩,俨然瑰美之极。便是如此一个好天气,却不见院子主人出门来赏好景,或是一试弓弦。倒是不时见到侍女出出入入,面有忧色。入内一探,见得厚厚床褥上还披了厚厚和衣,唐红色的雍容之感其实与这陋室并不搭调,只是看在衣裳实在厚重保暖才取来使用。这几重的保护下,有男子红发沾汗,吐息炽热地躺卧着。身边伺病之人不紧不慢地为其拧干湿布,再为其铺上,看上去一点都不似下人们那般的焦急。只是奇怪的是,明明是看护者,却好像也同样带染了病气,儒雅而笑的脸上若有烧热之息。
冰冻敷上了滚烫的额头,男子稍觉舒畅地叹出口气。末了睁开双眼,见到上面端详着自己的人正笑得温柔,不由得心生怨愤。
“为什么你没有倒下啊?”G的双目紧瞪雨月,明明两人都掉到了结冰的池里,而且他还还比自己呆的时间更久,为什么只有自己会发烧得卧床不起,而他只是稍有咳嗽?
听此雨月更是微笑,一点不将G的怒意放在心上,“小的时候,每到冬天都要到雪山里头修行。几年前还不时会去河里冬泳,现在身体倒不行了啊……”
说罢,更是惹来G的白目。他不晓得自己哪儿惹G生气了,但G就是哼了一声,然后侧过身去不愿看他。那样的小吵小闹,就若是回到了从前。柔情蜜意是自心偷生,腻得自己都止不住笑意,更叫对方尴尬地绯红了脸颊。
“G…你果然还是需要回去的吧。”问道这句话的时候,已不如从前了。他的心阔达了,亦开朗了,能坦诚地述来,接着平静地接受。
“嗯…”对方的声音里头喊着低沉的鼻音,“你也是吧?”
如他一样,即便是询问到最伤感的别离之事时,对方亦已泰然。
“没错。”阖眼,应允,就是如此简单。
那便是二人都必须接受的事实。即便争吵、嫉妒、反目,都无法颠覆的前路。一面,是一生仅余的亲人;一面,是终身为父的恩师。那两份情谊,二人都无法背离与割舍。所以,只能坦然地、选择若无其事般渡过剩下的时日。
既然已经注定了终将分离,那么在这仅剩的时间里边,希望可以留在最后的难忘回忆。
“G,我……”千头万绪,汇不作一句言语。
“不要说,雨月。”现在可以做的,就只有平淡地掩饰悲伤,尽可能地强颜欢笑。
也许,真的是多说无谓。看着褥间的男子,他开始觉得,也许自己所爱之人并不如他想象中的脆弱。那仅仅只是那么幸运地让他看到了,G生命中最柔软的地方而已。
他深感到荣幸,与被眷恋的幸福。或许真如如友人曾经与他叙说的那样,他真的太过轻视自己。明明已经身在福中,却仍然忧前顾后,毫不爽快。一念至此,便觉得自己实在愚笨,不由得笑从心生,甜蜜满溢。
此时,这浑然天成一般的情爱叫外人看得是呆若木鸡,更是妒火难灭。
“喂…我说…你们也太能自说自话了吧?”谁都没有注意到的一个旁人恰终于忍受不住被无视,瞬间便在两个病号面前爆发,“老子的存在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薄弱了!!”金发男子简直是怒不可斥,如果房间的矮桌不是搬到一边去了的话他现在肯定会把它掀翻,“G就算了!连雨月你也这样,气死我也!!”
看着几乎要喷火的Giotto,G和雨月一个冷眼看着,一个则哈哈傻笑,没一个把这发飙狮子当回事。
怒骂声中,他把手伸入被褥,寻到那跟自己同样滚热的手。
无事般笑着时,偷偷地执子之手。
十指相牵时,是否心有灵犀已不重要。
仅在此刻得以与子同悦便可。
冬季之晨总是姗姗来迟。无需刻意摸黑起早,只稍记得醒来,架上一匹不良不莠的马驹,便可登山来,观得日阳在朦胧如梦中初生,将遍野银白染得澄红。这日,便是秉着如此思掂,二人齐约,早早上山,一路上悠悠慢慢,赏雪叹霜,谈笑风生,好不愉悦。
还未日出时分,犹觉得一丝彻骨寒冷。马儿亦慵懒样,不愿多迈一点步子。二人也不催促,信马由缰般,仿佛压根没将观日出这个目的放在心上。
端得身旁人面上疲惫,他还是放不下心来。“G,你真的没事吗,要不我给你再添一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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