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看着你我就会想起我多年前的朋友。”
付叔脸上浮现出一丝岁月涟漪荡起的微笑,跟平时在店里遇到客人满座时的微笑截然不同,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笑容。
“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觉得你很像他,张择端的画我是特意挂在墙壁上的,但我没有想到你能够一眼把它识别出来。”
回想起当初的一幕,付叔宽慰笑道,别说是送给文化局一幅画,就算是十幅也不会有半分心疼,要是看中钱,今天就不会安安心心地在东城区开一家火锅店。
恍然大悟后的叶河图才想起,既然能大度送出张泽瑞真迹的付叔,岂会不知道那副画的真实价值,可谓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身在局中的他,反倒有些看不清。这种意识在昆仑中那群老头子给他布下的局得到了很大的发挥。
“像他?”
捕捉到付叔话里的另一个曾消息,叶河图追问道。
叼着烟的付叔看着前方,也不管烟雾缭绕得快要将他熏出眼泪,口中模糊不清呢喃道:“像,太像了。除了像他,还像她。”
“看来付叔你看到我的第一眼,就知道了我的身份。”
叶河图摇头苦笑道,知道他身份后,还能做得滴水不漏,这份功夫不得不让他钦佩,不是逢场作戏,也不是刻意要隐瞒什么,付叔能够平静地当好一个火锅店大厨,那些表情早已隐藏得炉火纯青。
“怎么,你对你父亲有意见?”
转过头看着叶河图,付叔不解道,叶河图没有回答他,而是拾起一片落叶感慨道:“一叶知秋。”
付叔笑骂道:“少跟叔打哑谜,你父亲做人做事,但凡讲究一个果断,雷厉风行的性格让他得罪了不少人,不然也不会造成今天的局势。”
似乎想起了什么,付叔立即收起继续说下去的趋势,不再说其他什么。所幸叶河图没有继续问下去。
“我是个重庆人,却在北京居住了快二十五年,一生荣华在北京,败落也在北京,说起来,北京跟我还有一段说不清楚的关系。”付叔呵呵笑道,好像重新恢复到之前那个老实憨厚的中年大叔形象。
叶河图突然问道:“付叔,能不能说说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付叔闭上眼睛,想了想,又酝酿一阵,道:“我什么都干活,拉车,当过货运工人,也做过几年建筑,承接过几年包工头的业务,不过距离我现在,年头实在太远了。”
“为什么你现在会成这样?”
“为什么成这样啊?我想想,以前,在北京有一个叫做炎黄俱乐部的地方,辉煌时期的我便是里面的成员,后来因为有些原因,炎黄俱乐部被瓦解,很多人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打压,付叔那时候不甘心,还想拼命反抗,结果就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回想起当年往事,付叔心有余悸地说道。二十年前的炎黄俱乐部,说出去怕是没有一个人不知道,如日中天的炎黄俱乐部最终还是难逃瓦解的命运,那个男人的心血毁于一旦,付叔在心底念叨,要不是他的心已经死了,背水一战的话,他们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扳回局面。只是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作用呢。
听到付叔描述的话,叶河图深思。打压,反抗。必然又是一场声势浩大的战斗。对炎黄俱乐部不怎么了解的叶河图也没有接下去问的意思,只是问出很早就想知道问题,微笑道:“付叔,我现在都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今天能不能给我说下?”
被叶河图问到的付叔,也没有推脱,沉思片刻,道:“我姓付,名龙虎。”
龙共虎,应声裂。
龙虎之气,一个何等的名字。
第一百三十二章青出于蓝
相貌平凡的付叔竟然还有一个极其的名字,又一次验证了真人不露相那句话。付龙虎,龙争虎斗,凶猛威势。不甘愿被打压的付叔采取的方式绝对不可能是认命。恶斗之后还是没有扳回局面,说明打压付叔的人,肯定也是通天级别,不然怎么可能让一个二十年前定然名声斐然的男人如今沦落到成为一个火锅店老板的身份。
“婶知道你的身份?”
叶河图看着面布沧桑,却仍有一丝坚定神情的付叔,不禁问道。
“不知道,说起来,你婶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
想起往事,付叔脸上浮起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被从天上打到地下,一夜之间,他成为了一贫如洗的普通人,但那时候,心还没有死,仍旧妄想着有朝一日能够东山再起。
叶河图一片愕然,还有这种事?付叔看上去不像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难道婶这些年就一直没有打探过关于付叔的消息?
似乎知道叶河图在想什么,付叔笑道:“你以为我是傻子,会告诉她我的真名?我难道就不会用其他名字来应付她。女人嘛,叔经验比你丰富,只要一时哄过去,以后都好说,你婶至今都没有问我曾经是什么身份。”
汗颜的叶河图不知如何作答,看上去老老实实的付叔在对付女人的方面还能够拥有如此丰富的经验,让他这个后辈暗暗佩服,姜还是老的辣。
收起笑容,付叔有些没有由来的伤感,他未尝不是不想告诉妻子自己的真实身份,夫妻之间就要坦诚相待,但有些话,始终说不出口,他的名字,恐怕是永远也不会让妻子知道,为了保持现在的平凡生活,他只能够保守这个秘密。
因为二十年前,他的名字可谓是名动京华。
“付叔,我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是我觉得你现在的生活过得挺充实,如果上天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应该不会重头再来。”
叶河图亮眼道。
感慨系之的付叔苦笑道:“曾经可能有过这样的想法,但是现在就算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也没有当年的雄心壮志,人啊,到了一定年龄就会看开许多。”
“能否指点一二?”
“指点?说不上。现在我的精力完全放在小博身上,今天你也看出来了。从小我就没有搬出我的那一套道理施加在小博身上,实在是不希望他重蹈覆辙,走向当年他父亲走过的路。等他今年考上了大学,我便自作主张,送他去大学报到。我当年可没有他现在幸福,这是我第一次送他去学校,以前都是他妈送去的,我这个做父亲地,是该尽职尽责履行作为父亲的职责。”
一口气说出那么多话,付叔有些喘息,人还是老了,没有年轻小伙子身强力壮,送儿子去大学,显然会遇到一些当年的故交,北京几所大学,几乎每一所里面都有他认识的老朋友,这算是他为儿子做的最后一次事情。
也是第一次。
深思稍长的叶河图没有付叔那么多的感慨,人生难料,他的路还是未定的,只能靠自己一己之力闯出去,炎黄俱乐部,是个神秘的地方,根据对付叔的了解和判断,在当年绝不可能是默默无闻的小卒子,试问哪一个小卒子敢凭借自己的力量去反抗上面的打击,失败之后还想要东山再起,这份坚强的心智,胜过了太多的平凡人。哪管曾经多么不一样,如今却是彻底甘愿成为一介平民,付叔的人生规划,几乎差不多了吧。
“小叶,叔现在不想卷进曾经的争斗中,你应该明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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