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来了此地,为何要这么着急离去呢?”
那声音向他逼近了一分,仿佛有什么东西借着风拂过他的脸。那触感令人作呕,路迟林拧眉一转,落到旁边几步远的地方。
“奴家好像认得你。”
路迟林手上一晃,握剑在手,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狠狠一划——
声音的主人现了身形。
她带着浅桃色的面纱,身上罩着一件红纱,堪堪遮住了重要的几个位置。一头青丝倾泻而下,懒散地下垂着。
妖中有魅,美貌不可方物,善诱喜惑,靠吸食他人精气增长自身修为。
他知道律九渊就曾与一只魅妖对上过。
“我不认得你。”他道。
下一刻,剑气直逼那魅妖面庞。
花影在路迟林眼前晃过,像是聚成了一场淋淋细雨,飘飘洒洒地缠上他的四肢。
魅妖笑着:“十多年前,杭州城内,奴家见过你。”
“你与那律九渊一道……”
路迟林的剑锋被生生地转了一个方向,可他的剑势却不曾变化。
“他毁了奴家大半修为,还毁了这一张脸……只可惜,还是给奴家逃了出来。”
他周身剑气大盛,割裂了围绕在他身侧的虚虚风浪。剑光一闪,魅妖急急垫脚向一旁掠去。
浅桃色在剑风下离了她的脸,露出了她与上半张脸全然不同的可怖的下半张脸。
她狞笑着,整张脸都扭曲得不成模样,眼中满是仇恨的光。
她的一只手划过如玉的半张脸,又落在下半张丑陋的脸上。
“奴家听人说,律九渊是死在你的手里?”
路迟林心下一动,抿紧了双唇不愿回答。
他手上挽起一个剑花,手中长剑再次破风而去。
“奴家本想着,若真是你杀了那律九渊,便算得上是半个恩人,可放你一马。没有想到,你们还都是一样的不识好歹!”她双手成爪,体内的妖气却化成万千的桃花向路迟林去。
剑风方在密密相缠的花障中破开一道口子,须臾之间又有新的花障填补上来。
花香不知不觉地陷入他的四肢,浓郁的花香将他周身围得水泄不通。
昔年律九渊都吃力破解的迷障,他又如何能够轻松逃脱!
路迟林脚下一软,险些要跪倒在地。
他的原身开始嗡嗡鸣叫,躁动地叫嚣着,仿佛下一刻便要逃离他的躯壳。他的意识有些模糊,手上却是青筋暴起,更加用力地握着那把剑。
从未有过的感觉卷噬了他的全身。
他听见那个魅妖说:“春山醉。当年奴家给律九渊下的,也是这个呢。”
路迟林双目通红,他几乎已经要看不见眼前的景象。他能看到的,是赤红的天幕,是一望无际的火海。他仿佛回到了剑炉之中,玄火不断地灼烧着他的剑身,炙热的温度逼迫着他卷起剑尖。
他坠入意识深处,看到了教他魂牵梦萦的那个身影。
他看到了江潮,看到了不分边界的大海与天。
他看见那人执剑而立,凌厉的剑法与周遭景物化为一体。
他融了手中长剑。
周身银光一现。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他使的,是万渊堡的空里流霜。
鹿鸣剑从魅魔胸膛横贯而过,伴着一声尖利的惨叫,趔趄地冲向天际。
临川客栈的掌柜正趴在柜台上拨着算盘。近日生息不甚景气,他们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一个可以宰上一笔的肥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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